周柏秦笑着看向老者,说道:“何老,今晚你便听从辛十一的安排,从此处出城。”
何老微微颔首,“是,周大人。”
周柏秦看了看那条密道,又看了一眼何老,向其点头致意道:“接下来就看您的了,何老,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得走了。”
辛十一将几个牛肉包递给周柏秦,随后看着他小心谨慎地离去,房屋内独剩下他和何老两人。他抿了抿唇,偏头看向何老,如若他没听错,这位何老叫的是‘周大人’,而非掌事大人,这说明此人忠心于周柏秦,而并非皇帝,或许说,这人并不是执事门人也未必。
周柏秦离了包子铺便直奔家门而去,每每只进了门房后便换了一身衣服,乔装打扮易容后再次出了府门,去联系潜藏在横海郡城各处的执事门暗哨去了。
陈人在横海郡肆虐的时间够久了,也该到收网,让他们也吃吃苦头的时候了。
第三日,周柏秦并未去郡守府给黄于越做膳食,手下替他‘请’来了郡城里最好的酒楼里面最好的厨师,但黄于越却焦心的没有心情吃饭。郑人朝堂里的眼线接连发来的情报都是安全,并通报了卫建宁已经集结了五万士兵仍在赶往东南的路上,可后方,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得到来自成化的战况信件了,连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哨兵队伍也离奇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回来。
他仿佛陷入了一片孤岛,与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方式,他愈发觉得情况不对,可一郡之地的诱惑太大,他再三权衡犹豫,仍是决定违背父亲让他当机立断撤离的命令,打算让大军再在横海郡城留守一日,不过今日便要整顿好一切行囊,若待明日午时之前还没有半点消息,他便立刻带着十七万大军弃城撤离。
黄于越准备撤军的命令一下,全程巡视的士兵尽数收队回营,所有不必要的负担物什尽数被抛弃,所有人只带着两天的口粮和充足的马匹口粮,并且和衣枕戈而睡。
夜间,郡守府灯火通明,门前院内有上百个士兵值守巡视。府内,李延寿原本的书房已经成为了这群军汉的议事厅,众将们站立左右,黄于越面漏疲惫地揉捏着额头两侧的穴位。
“明日撤离的细节大致就是如此,我们从东门离去后,向北部奔袭,假装从那片密林通过,实则从下而上绕过那片密林,随后一路通翰北,经由那片大平原回归锅内。”黄于越抬眼,疲惫地问道:“诸将可有异议?”
“将军,末将有。”黄于越左侧下首将军站出来,质问道:“大元帅并未下令撤军,若此时将军带兵撤离郡城,该当如何跟大元帅交代?更别谈,若是大元帅正值围剿之机会,将军弃郡城而逃,使得卫建宁领军迅速占据横海郡城,我军失去横海这一城高墙坚的利城,岂不是使得完全占据横海郡功亏一篑?那卫建宁从前在西北就善于据守反攻,若得横海郡城,恐怕再难占回,将军可想好了这弃城而逃的后果?”
此人姓刘,是成化明面上直接安插在他军中的人,用来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有无收买军中人心,但正是这阳谋般的插进眼线,黄于越还对之无可奈何,只能任之提拔。此时此刻,刘将军的质问引燃了本就就心情焦躁到极限的黄于越,他顿时拍案而起,盯着刘将军的脸语气森寒:“刘将军,本将不能违抗大元帅的命令,那你便可违背本将的军令了吗,是谁给你的权利干预上官的决定?是成化吗。”
刘将军撇了撇嘴,行军礼道:“末将不敢,末将与大元帅毫无关系,末将是将军帐下的人,只不过是为了将军好劝劝您,可不敢违背您的决定与军令。”
黄于越冷笑两声,“姓刘的,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本将告诉你,若非将临行军本将怕乱了军心,现在便斩了你。”
刘将军懒散地笑笑,“将军在军中势利甚大,末将不过区区五品小将,生死自当是任由将军兴致发落。不过末将一言一行尽是为了将军好,若是因此而获罪于将军甚至被斩首问罪,怕不知今后还有无人敢向将军进言了呢。”
黄于越当即大怒,起身拔剑大跨两步便要刺死刘将军,另一侧的孙将军当时大惊,立即上前拦住黄于越。
“孙将军,你且让开,今日我必刺死这个扰乱军心的贼子!”黄于越怒道
“将军且息怒!”孙将军紧紧地抱住了黄于越,后者也怕伤及孙将军,不敢过多的挣扎,只能僵在那里气的一喘一喘的。
刘将军本以为背后有成化做靠山,只不过是嘴上逞两句强,黄于越是无论如何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一如从前那许多次,可他不成想,这次不过是轻飘飘地说了几句话,黄于越便疯了一样上前要杀了他,在黄于越冲来的时候他便大吓而退,脸色青白。
黄于越挣扎不过,也不愿意伤到孙将军,不由愤愤收了剑,“孙将军拦我作甚?左右我都活不成了,亲手杀一个嘴贱的小人泄愤难道都不成了吗?”
“将军这说的哪里话。”孙将军瞧着黄于越收了剑便也松开了他,不过仍是警惕性地站在他身前,以免他爆起再要杀刘将军。
孙将军拽着黄于越走回座位坐下,说道:“将军,即便这姓刘的再如何,也终归是个五品的将军,不能轻易由个人之手杀之,这会大大的影响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