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舟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争执,些许的吵闹。
“那人什么来头?周前辈那般修为都没能将其击溃。”
“老夫一直在这林子里隐居,多年不问世事了,近年人才辈出如雨后春笋,老夫老了,老了啊。”语气多有几分悲凉。
众人皆是沉默,许久一浑厚的男音说道:“我似是听说过那颗珠子,就那人手里的珠子。”
“死胖子藏着掖着,还不快说。”
“这不是我有些谨慎嘛,我没有很大的把握。”
“但说无妨。”这声音很是沉稳。
“我听我师父讲过,这世间有一颗掌控风雨雷电、世间万物天地浮沉的法珠,唤作浮沉珠。这珠子,是归云居女主人归字谣的法器。”
“归字谣?你说的就是那妖界宗主的千金?她不是早些年......”
“话是这么说没错,她死了。可珠子还在啊,方才那人兴许就是归云居的一号人物。”
“照你这么说来,那还是位大人物。”这人说罢叹了口气。
李沉舟听得出这声叹气,是郑疏雨。
他费力地支起身子,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子包裹着棉布,浸透着鲜血,此刻已经凝固显得皱巴巴的。
“哎哟。”李沉舟不知道那一根骨头扭到了,疼的他直叫唤。
众人这才发现这小子,终于是醒了。
“三天了,你小子,命大。”郑疏雨一张黑脸凑到李沉舟面前说道。
李沉舟疼得厉害,索性又仰倒了下去,背身接触搬床的那一瞬间,又是刺骨的疼痛,尤其是胸腔,如同被掏空了一般的窒息之感。
甄圆也凑过肥墩墩的脸庞,望着李沉舟说道:“你这一回能捡回这条命,真是奇迹,那人对你下手也忒狠了吧。我当时都以为你死定了,坑我都给你挖好了,就在外头。”说罢他指了指窗户。
屋外还真有一个一人大小的土坑。
李沉舟长吸一口气,胸腔的疼痛让他再不敢多做动弹,他微闭着双眼强忍着疼痛,问道:“剃头周他,在哪里,怎么不见他。”其实他心里又何尝没有答案,但总是要听人亲口告诉他,他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姜燮闭上眼,转过身去。别辞凝重地握紧拳头,说道:“周前辈,他,被那人带走了。”
李沉舟吸了整整一腹腔的气,他再无多言,闭上了眼。
归云居一侧房,归字谣、吕九川还有云昭乐三人伫立在床头,望着昏昏欲睡的周霁。
吕九川道:“在下临危受任,便是要将此人了结。”
归字谣一脸狐疑地望着吕九川,显然她有些半信半疑,她又转而打量打量云昭乐这女子,倒是觉得他亲切许多,与她攀谈起来。
“你是灵隐山那位巫女的徒弟?”她淡淡道。
云昭乐一个机灵,赶忙答道:“是是是,我是。”说完仍是关切地望向周霁。
“你认识这人吗?”归字谣继续道。
云昭乐摇了摇头。
归字谣转而望回吕九川,问道:“所以你现在......”
吕九川露出些许得意的神色,道:“正是。”
“哼,是吗?”归字谣从正面走到吕九川身侧,随后又走到背后。
吕九川掏出怀中的地藏经,说道:“那位大师当时身患重伤,将经书交之于我,并嘱咐我清理门户。”
归字谣走到窗前,瞥了眼窗外的那只青鸟,它仍是落在那屋檐上,似是看着自己一般。
归字谣淡淡一笑,道:“他犯了什么错?”
吕九川一抬手,一顿足,道:“背弃。”
归字谣也曾有想过背弃九天,做一个平凡女子,与南先生过平淡的日子。
可是知道的越多,便越是无法脱离出这个组织,九天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秘密,只有他们九人互通互知,而最至关重要的,还是不能让世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归字谣曾向几位天君旁敲侧击过此事,倒是得了颇多取笑,九天代表着无上的权力,掌握天下命势的存在,竟然有人想脱离九天,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可归字谣就是这个天大的笑话,周霁也是。
此刻归字谣便无比好奇,这个年及半百的男人,是因为什么,竟然与她自己有了相同的想法。
虽然九天定是容不下这个人了,但他却有一丝护他的念头,或许是因为这份相似吧。
归字谣望着那只青鸟点点头,那青鸟扑扇翅膀便去了。
“你们先去休息,这人我来料理。”
吕九川听到这里一愣,虽是极不情愿,但也点了点头,与云昭乐一同退了去。
待他二人走得远了,归字谣长叹一口气,她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认的是九天有了变故,或许他们的存在已经被人知晓了。
知晓了便知晓了,归字谣反而笑了出来,她早就不想做这什么炎天君了,浮沉珠对她而言,还真是一个累赘。
一阵风吹动半开半合的窗户,归字谣起身去拉上,却是瞧见了正想此处走来的南先生,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南先生显然有些小情绪,久别的妻子,被一帮麻烦事缠身,还是不让他知晓的麻烦事,不过他都习惯了,他们俩人保持着独有的默契,相互独立也相互依偎。
“那俩人走了?”南先生问道。
归字谣噗嗤一笑,道:“你都来了,人家还敢不走呀。”满是幸福的神色。
南先生一偏头,竟然有些傲娇,道:“这么说还错在我了?”
归字谣没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