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九川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山雪中,发带掉落在雪地上也不顾,他的发丝被山风吹的凌乱,再无平日里的泰然。
他的失意并非不敌,而是那个清高的道人眼中根本就没有自己。他何等身份,这般被人轻视当是第一回。他想要呐喊,可又害怕惊动了人;他想要哭泣,又不想受亡人怜悯。吕九川再次抬起头来,又变回了那副安之若素的面容,他眯着眼将一切情绪隐藏。
吕九川没有回不周山,他向西南行去,那是另一座山势的所在——灵隐山。
他当然知道云昭乐不在这里,但他还是来了,于山脚下他怅然若失,他此刻只想看看云昭乐成长生活的地方。
这里没有明显的山道,因为人迹罕至。吕九川只能探索着迈出步子,踩踏在初春的新绿之上。他会回头望望来路,因为他的造访而留下的一个个草坑,不知她知道了是否会生自己的气。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云昭乐现在可没功夫生这个气,上一出的怨气还没消呢。再见着她一定与她好好解释,吕九川这么想着,但转眼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绝不能被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左右。
灵隐山的山腰,宁静得紧。既没有凡间的喧嚣,也没有山顶呼啸的风声。这里只有鸟兽虫鱼细碎的窜动声,和若隐若现和煦春风。在这般秀丽之景下陶冶出来的女孩子,不可爱才怪呢,如此那云昭乐的面庞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吕九川自离开长安,就没有过上一安生日子,他一直在奔走在谋划,一步一步向着心中的目标前行,这才有了今日的变君。他此刻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在这里搭个木屋,哪儿也不去了,等着她回来。
一只梅花鹿越过灌木丛,于树后端详这个陌生的来客。它身上的花纹极美,规则有致的白色斑点点缀在它光洁的皮毛上,于阳光下放出暖暖的光来。
吕九川看得出神,伸手去抚它,那梅花鹿倒也不避,歪着脑袋就往吕九川的手掌蹭去。鹿角毛绒绒的,挠的他直痒痒。
这般亲昵的接触,让那梅花鹿也甚感舒服,它发成轻盈的叫声,跑向前去。它却并未就此跑远,而是回过头来眺望吕九川。
吕九川只感这灵隐山的动物似是通了灵性,或许是要带着他在这山间逛逛,他便索性随了那花鹿而去,瞧一瞧这山中景致。
灵隐山没有不周山那般巍峨,但也足够宽敞。吕九川就与那梅花鹿走走停停,整整耗费了一个时辰,才抵达那只梅花鹿的家。
这儿有一间雅致的木屋,周遭花团锦簇,住在这儿的应当是一位女子。梅花鹿屹立在屋前,又轻轻叫了几声,那木门竟是缓缓了打了开来。
“是昭乐吗?昭乐回来了?”她还没有走出屋子,话语声就先露了出来。
吕九川一愣,莫非这就是云昭乐口中的那为巫女?他赶忙拍拍衣衫上的灰土,仰头望去。
只见那巫女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而下,眉眼弯弯丝毫没有半老徐娘之态。她穿着与云昭乐一般的红白巫女袍,显得端庄得体,相比云昭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瞧见来者并非云昭乐,眉头便皱了起来,她望向身侧的花鹿,道:“怎得,你连昭乐都认不出来了?这臭男人怎么会是昭乐?”
吕九川听着脸上红一阵紫一阵,甚是尴尬。他直言道:“我与昭乐是朋友。”
“朋友?”巫女眉间阴郁不减反增,她继续道:“云昭乐没有朋友,更不会与你这样的男人做朋友,你一定是有利所图!”
吕九川也不恼,他辗转一圈,道:“前辈放心,昭乐她一定会回来的。”
“哼,你子知道什么?你了解她吗?”巫女轻蔑地瞧着这个男子。
吕九川抿抿嘴,道:“了解倒也不至于,我只是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并非她所想要,她那样的人应当属于这里。”
巫女听着吕九川的言语,见这个男饶神情渐渐舒缓,看的出来,这个男人对云昭乐还有这儿都很是向往。
“你像是知道些什么,莫非你也是......”巫女故意不将话完。
吕九川答道:“九,晚辈乃是变君吕九川。”
巫女眼光一闪,落寞地道:“变君?”
吕九川点头。
“空闻到底是老了,竟然选中你这样的家伙。”巫女撇着嘴仰头道。
“您认识空闻前辈?”吕九川若无其事地问道。
巫女摇摇头,道:“我与他们合不来,他也与他们合不来,如此便多了两句话罢了,认识?谈不上。况且,和尚我最讨厌不过了。”
听得此话,吕九川如释重负。他语气也松和了许多,道:“大师慈悲为怀,心细下苍生,本应以佛法渡世人,可奈何惨遭奸人所害,晚辈也不禁扼腕叹息。”
“奸人?他这个老东西便是奸人!”巫女愤愤不平地道。
吕九川一愣,他不知道眼前人唱的是哪一处,他问道:“此言怎讲?”
巫女苦笑着摇头,继而仰起头,望向边的云海,她道:“好好一卷经书,偏偏要分得二人看管,自己要去投胎转世还拉着别人陪他一道去!”
“您的是大慈恩寺的那位师父?”吕九川道。
巫女一惊,她跨起一步跃至吕九川面前,眉眼挑向吕九川。
“,是不是你加害于他!你是不是为了那经书杀了他,你!”
吕九川面露惊愕神色,他已看出这巫女与那大慈恩寺的圣僧有些过往,若是知道那件事是他所为,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