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很美?李沉舟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他不这么觉得。
李沉舟漫无目的地走在园子里,待到人际散去,四处灯火熄灭,留得他一人伫立在园心的湖边。
玮玮道:“沉舟哥哥,你似乎还是很难过。”
李沉舟笑道:“不难过那才是假的。”说罢他轻足踩水,几步跃到了湖心岛上的亭子。
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荡起一丝涟漪。
李沉舟却有些烦躁,倒不是因为重回故地,也不是自己与玮玮时日无多,他也说不清楚缘由,总是有几分难过。
李沉舟垂着脑袋,趴在亭栏上,无心多言。
楚晏文咳嗽一声,在这沉寂的夜里,倒是把李沉舟吓了一跳。
楚晏文道:“小子,我心中一直有一事想问你。”
李沉舟一愣,道:“老爷子但说无妨啊。”
楚晏文沉思片刻,问到:“你为什么会跟寒山寺扯上关系?还有你的父母呢?”
李沉舟挠了挠头,他没想到楚老原来是关心自己的身世,他如实答道:“我自幼在寒山寺长大,父母?我没什么印象,大概早去了吧。”
楚晏文呵呵一笑:“你也能做和尚?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沉舟听到这里,只觉得这楚老头又在调侃自己,可他也懒得跟这老头子计较,这等境遇自己受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楚晏文见这小子没吭声,继续问道:“常人佩戴干将剑,无不是心魔作祟、屠虐一方,可你为什么能抑制住干将的邪气,你就没有想过?”
李沉舟自接过干将剑来,两次出鞘,都只是胳膊血脉逆流,可从未真正侵蚀心智,这几日更是常伴于身,却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自己平日马虎从未多想,这般说来,方才恍然大悟。
若真如别辞所说,自己心智纯良,可这三年的风风雨雨,他李沉舟哪里还配得上纯良二字,没有师傅和清规戒律的限制,他在放纵自己心性的同时,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他也许根本就不适合做一个和尚。
自己一直有所寄托的师兄师傅,无一幸免,这层怨念也不比楚晏文和晗光所受之苦少几分。如此说来,自己断然无法抵抗干将剑的侵蚀,那又是为什么自己扔保持着清醒呢?
李沉舟开口道:“楚老你直说吧,这期间缘由我也不大清楚。”
楚晏文淡淡道:“你身子里流淌的并非全是人血,还有一半,嘿嘿,是妖血。”
李沉舟听到这话身子一颤,险些跌到湖里去。
李沉舟气愤地喊道:“你胡说。”
楚晏文嘿嘿一笑,说道:“事实摆在眼前,你就是一只半妖。干将剑虽然是妖剑,可没有七世怨念的它终究是一把凡剑,它吸食纯粹的人类散发的怨念,滋养自身,却对你这样的妖怪,没有多少兴趣。”
李沉舟只觉得这老头子又拿自己开玩笑,如果自己是妖怪,诸如别辞甄圆那样的修道之人,怎么可能没有发现,甚至还将佩剑重任交之于自己,这一切都说不通!
楚晏文接着说道:“你脖间佩戴的那枚玉佩,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李沉舟下意识的摸了摸连心坠,冰凉透骨,父母给自己的信物又会有什么问题,这老头子信口开河,尽胡说八道。
李沉舟呵道:“这是我逝去的父母留给我的,不许你胡乱揣测。”
说罢将身后的干将剑卸下丢在地上,恶狠狠地踏上几脚。
这几脚倒是把晗光踹了出来,她说道:“你小子发什么疯,大半夜的,不让人休息?”
李沉舟握着连心坠,质问道:“晗光姐姐,你来评评理,我这玉佩难道不是寻常的一块璞玉?”
晗光借助李沉舟的右臂,感触着连心坠的纹路,她隐隐皱起了眉头,似乎大有隐情。
晗光道:“这还真不是寻常吊坠,这莫非是那物件?楚晏文这老东西比较识货,你问他便是。”
听到这里,李沉舟坚定的心动摇了,但他仍是不相信自己并非人类这一说辞,这怎么可能?他抿着嘴,却也不敢发问,他对这真相有了几分害怕。
楚晏文见晗光出来多嘴了几句,此刻这小子心下肯定疑惑不已,他倒也不怎么着急,卖着关子不再吱声,就等着李沉舟自己开口发问。
李沉舟嘴巴微张,却又闭了上来,这几百年的老祖宗,当真有必要跟自己开这个玩笑?
听的云里雾里的玮玮,倒是开了口问道:“所以沉舟哥哥的玉佩到底是什么物件?”
楚晏文听得玮玮这声询问,知道这小姑娘信了,那李沉舟是不信也得信,他得意洋洋地说道:“这玩意叫不妖壁,虽然只是一块碎片,但也足以隐藏妖气,它也同时抑制了干将剑的怨气。”
真的是这样吗?李沉舟询问着自己,半妖?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莫非真是如同那寒潭上的妖鱼道人一般?是一只嗜血杀生的妖兽?
李沉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顺着凉亭的圆柱倒了下去,瘫倒在地,他颤颤巍巍、口齿不清地问道:“半......妖是什么?”
楚晏文叹了口气:“这么想来,你被蒙在鼓里,也是可怜。半妖,则是人类和妖怪结合产下的子嗣,也就是说你的父母有一位是妖怪,另外一位是人类。”
“哈哈哈哈。”李沉舟兀自笑了起来,自己原来是一只妖怪,枉费十多年的苦心习佛,师傅们还说自己灵根慧眼,看来都是逗自己玩乐的戏言,李沉舟只觉得自己这十五载的人生甚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