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仙侠修真>太一仙道>第100章 不忍相见

元玄子只觉得脸上发烫,鲜血直冲百慧。

幸亏此地偏僻,少有闲人。

凉亭又在拐角,不易察觉。倘若被好事者看到,又知些内情,传将出去,再添油加醋,自己三十年来苦心经营的太乙观的崇高声誉和将毁之一旦!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如此推演,方才的激动、感恩和愧疚之情瞬间化为焦虑、恐惧和不安。

他健步如飞,绕过凉亭,爬上假山。

却发现手持望远镜的那人已沿一条细碎的石子路走开了。

石子路把元玄子引向一座蒙古包似的茅屋,屋内传来古琴《高山流水》的绝世音韵。

仿佛正有七十二仙山圣水汹涌奔来,听者恍若置身于幽涧叠泉,清流潺潺的奇境之间。

巍巍乎若泰山,洋洋乎若江河。

少顷,琴音戛然而止,屋内有人自叹:

昔者伯牙以钟子期为知音,渊明以秋菊为知音,濂溪以芙蕖为知音,米颠以顽石为知音,右军以雪鹅为知音,明妃以琵琶为知音。曲高人合寡,谁与我为知音?

元玄子推开半掩的虚门,但见一灰衣女尼,双盘背向,默然无语。

屋内呈圆形,直径约有五米,地面平铺着厚厚的紫红色麦杆菊,象征着永远的记忆。

墙壁上缀满了金黄色的鳞托菊,象征着永恒的爱。

整个房间金屋玉宇,清香扑鼻,如同瑶殿仙宫,三清境界。

元玄子进屋,亦盘腿而坐,道:“伯牙在泰山北浏览,突然天降暴雨,停留于岩石之下,弹《霖雨之操》,又弹《崩山之音》,钟子期听之,则曰:还年之士,挹其清流,长谷之山,云气飘飘。”

女尼道:“玄关紫房,玉液霏霏。”

女尼声音苍老低沉,像是坚韧的刀锋划过孤寂的红尘,像是喃喃细语,又像是独自倾述。

元玄子被这声音震惊了,他怔了好一会儿,才说:“师妹,真的是你吗?”

女尼突然厉声道:“你这鲁莽汉!出去!”

元玄子苦笑一声,说:“师妹!”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

“谁是你师妹?什么是顶门长眼?你看我是谁?!”

女尼猛地转过身来。

她实际年龄还不到六十岁,但模样已相当苍老,两腮凹陷,颧骨突出,脸又瘦又黑,丰满皱纹,眼睛像枯井,暗淡无光,里面似乎装满了无尽的忧伤。

“师妹,我对不起你!”元玄子心痛如割,泪流满面。

“因思旧恩红颜老,三十年来无处讨。如今却爱种菊花,清香满地无人扫。”玉泉子伤感地说。

“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元玄子将头抵膝,哽噎着说:“你对我有再造天恩,今生今世,让我元玄子何以为报?!”

玉泉子长呼一口气,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这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这里,不增不减。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这里,不生不死。”

元玄子跪爬几步,一把抓住玉泉子干枯的手,说:“师妹!你莫怪我无情无义!”

玉泉子甩掉他的手,说:“无情未必真修行,慈悲从来总因爱。”

元玄子道:“但我们必竟无法结合啊!”

玉泉子道:“你不懂爱人和夫妻的区别!”

元玄子道:“何谓爱人?”

玉泉子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弃。愿倾一世情,至死乃分离!”

元玄子道:“何谓夫妻?”

玉泉子道:“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元玄子听罢此言,感慨万端,他重又握住玉泉子的手,深情地说:“人间纵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有独钟。”

玉泉子复抽回手,道:“问天止宿鸟,独一无伴侣。”

元玄子双手抓住她的胳膊,说:“知我意,感君怜,此情何须问青天!”

“人到多情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玉泉子说到伤心之处,忍不住老泪婆裟。

这一刻,元玄子肝肠寸断,他忘却了一切,舍弃了轮回,只为那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了旧日的光辉。

他一把扯住玉泉子的衣角,把头抵在地上,在内心深处痛楚地慨叹:“发从今日白,花是当年红,师妹啊,让我怎么承受!”

玉泉子推开元玄子,无奈地摇头道:“有情皆孽!”

元玄子固执地拉着她不放手,说:“纵一琴一鹤,一花一卉,嗜好虽清,魔障终在。能休尘境为真境,未了僧家是俗家。”

玉泉子悲叹道:“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我已然遁了空门。”

元玄子怔了半晌,然后说:“今天我就要你跟我回太乙观!三十年过去了,太乙观终于建成了!”

元玄子拉住玉泉子的衣角,动情地说。

“太乙观重建竣工暨神像开光大典我参加了,道观气势雄伟,殿宇巍峨壮丽,不愧为西北第一名观!

但我早已皈依了佛门,是栖云禅院的老尼。

师兄,我们是两条道上的人了!”

玉泉子拂下元玄子的手,坐得更远了一些。

“你为什么要弃道学佛呢?”元玄子有些不理解。

玉泉子说:“戒定慧,无非这般;符箓丹,无非那般。法身千嶂月,闻性一声钟。虚空无变易,佛道自纷纷。”

“你一定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了?”元玄子关切地问。

玉泉子说:“离开太乙观后,我身体极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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