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玄子从座上起身,给他们三人相互介绍,他们客套地握握手,表情都很僵硬。
黄强用羡慕嫉妒恨的口吻调笑道:
“我一看你的车和车牌号就知道你是土豪。”
赵至善也没客气,反唇相讥讥:
“当代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老婆死。看来当官还是排第一位,老百姓到底还是怕官老爷的。哼哼。”
二位官人有点儿尴尬,燕玄龙走进屋来,对元玄子说:
“师父,赵安仁醒来后,他自己开车回去了。”
“走了好,走了好,省得瞎闹腾。”
赵至善表现将满脸不在乎。
“玄门戌时文道沐浴,武道练功,失陪。”
燕玄龙说罢转身离去。
“沐浴就是洗澡嘛,好啊,我们也体验一把。”黄强笑着双手一拍。
“对,对,人多热闹,有没有桑拿房?”
赵至善应和着,又说:“我车里后备厢放了些吃的,咱们边吃边洗”。说完,便颠颠的大步出门。
王一清心里明白,说是玄门沐浴,实则要俗人回避,高挂送客牌!
那两个没文化的呆子偏偏厚着脸皮掺和,真是不知礼不知趣,不可理喻!
门外复进来一人,原是二弟子燕玄虎,他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说:
“师父,大师兄带队练功去了。沐浴房已将云水、松枝、香药、浴衣、澡豆、净巾、蜜汤准备齐全。不知您何时坐汤?我通知他们点火煮香料和配药。”
“还有我们呢,最好再有搓背和捏脚的。”
赵至善拎着几个大塑料袋子,沉甸甸的样子。
燕玄虎纹丝不动地垂目,朝向师父元玄子,似乎他们三人都是人肉摆件。
王一清本想告辞走人,此时反改了主意,他用讲笑话的口气说:
“当年金圣叹访友,主人辞以浴。问其子,则曰:睡矣。
金圣叹曰:乃尊尚在狱(浴)中,乃郎又为罪(睡)人耶!”
赵至善和黄强哪里懂这些酸言醋语、陈年老调,以及它背后的蕴意。
只一味地加紧朝外掏零食,不住地舔着干嘴唇。
不一会儿,茶几上就堆满了各色食品:有清真腊牛肉、道口烧鸡、麻辣鸡胗、武汉鸭脖、火腿肠、柿子饼、膨化条、炸薯片、北京果脯、承德露露、红牛饮料、雪碧可乐,还有两瓶茅台酒。
不及掏完,二人的狼爪子已经扯开包装袋,开吃了,香味立即飘满了整个房间。
黄强递给王一清一只酥黄麻辣的大鸡腿,他没接,黄强反手塞进牙间,先嚼起来。
赵至善则是直接拧开两瓶茅台酒,说:
“这瓶我一个人喝,这瓶你俩喝,不吃亏吧。”
“沐浴者,不得食酒、肉、鱼腥、五辛(葱、韭、蒜、薤之类)、乳酪等。”
燕玄虎有些厌恶的侧过身,对他们严肃地提出。
“我们又不是道士,不用遵守那些清规戒律。”赵至善已喝下几口茅台,又揪下鸡腿有滋有味地啃起来。
“请你们洁身自重!观道不是游乐场!”
元玄子睁开双目,威严地扫把一圈,一掀门帘,出去了。
“不用怕,他那人就那样!出家人毛病都大!”赵至善给那两位官人打气。
“你说什么呢?请注意用词!我们要用斋,请回避!”燕玄虎鼓着腮帮子说。
“你们不是要沐浴吗?怎么又成用斋了?”黄强递给王一清一枚大对虾说。
“玄门沐浴,外净身垢,内净心尘,存念真一,证入无为,是为心斋。洗澡也称为用斋。”燕玄虎说。
燕玄虎方欲离开,王一清把手一拦,问:“什么是心斋?”
“无听于耳而听以心,无听以心而听以气。唯道集虚。虚者,乃心斋。”燕玄虎道。
“不要急着走嘛,我倒听说太乙观曾在天池修建热汤三十六处。
唐人有诗云:
桂殿与山连,兰汤涌自然。
太乙涵秀色,天池含暖烟。
至尊浴罢出,万民游如川。
不因世态凉,独享温泉汤。”
王一清自己现场胡绉了一首五律,安在唐人头上,挖苦道人心量窄狭,不容凡俗。
“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你所要的洗浴中心。”燕玄屋冷笑道。
“以你知见,陕西法门寺浴室院在宋朝即有僧侣云集,凡圣混同,沐浴千数的盛举,不知该作何种解释?”
王一清从来都是自诩清流,未曾想连元玄子的二徒弟都没拿他当回事。
燕玄虎没有回答王一清的这种无聊历史问题,他起身走到门口,对他们三人说:“一柱香后三位去双泉汤沐浴。”
稍倾,时间到了,三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向双泉汤走去。
行至半路,燕玄虎不停地冲他们翻白眼,他人小鬼大,忽然表情诡谲地压低声音说:“你们不斋戒而沐浴会……”
“会咋样?”赵至善仗着酒气大声嚷嚷:“能咋样?!”
“会看见长乳女人。”燕玄虎擅长文史,尤爱典故,想要阻止他们前去沐浴。
谁知赵至善听后特别开心,他兴奋过度的拍拍黄强的后背,大笑道:
“看见长乳女人?那好啊,那巴不得!现在混得好、吃得开的都叫吊得大,就是说**长。哈哈哈。”
“据《太平御览》记载,秦始皇有一天来到骊山洗浴,看到一位美女在那苍翠清幽的泉边准备沐浴,只见她亭亭玉立,娇颜媚态,丰乳肥臀,赤身祼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