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三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浑身上下的絮絮摘干净,拍拍手,往大厅里走去。
大厅空旷无人,他们选了一张靠边的后排桌子坐下,刚想歇歇脚,忽听有人朗声道:
“举手攀南斗,翻身倚北辰。出头天外看,谁是我般人?”
好狂的口气!
随着声音望去,不急不缓,踱过来一位僧人,年纪轻轻,气度非凡。
步履从容,态度怡然。
丰姿英伟,耸壑昂霄,秀隽卓著,体映幽光。
来到近前,但见他面如敷粉,唇红齿白。眼似点膝,闪闪如电。
天生一种不可逼视的超凡气质和出类拔萃的别样优渥。
他身着精品黄色亚麻袈裟,颈挂108颗西域九眼天珠,手持18颗金蟾念珠,指如葱白,细润如玉。
燕玄飞见他超凡出尘,口吐狂言,便迎上他的诗说:
“偶临迎仙居,遗想入山门。烂柯歌一曲,你是哪般人?”
僧人略有一怔,见是一位美女,不怒反喜,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美女对面,拍掌笑道:
“奇诗!才女!这位道妹,似曾相似,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燕玄龙听后气恼地讥讽道:“出家和尚也会撩妹?”
僧人立即反戈一击,道:“出家道士也会吃醋?”
元玄子轻咳一声,面沉似水。
他现在已经是圣人了,听不得这些无聊的俗人俗语。
僧人慢吞吞地站起身,简直像慢动作回放,他双手合十,装模作样的自我介绍道:
“阿弥陀佛,贫僧乃禅宗云门第十代五无心的弟子独孤境。”
元玄子抱拳道:“我是太乙观元玄子,这两位是我的弟子燕玄龙和燕玄飞,想必你们早已知道了吧。”
独孤境亦是爽快,突然将手朝燕玄飞一伸:“握个手吧。”
燕玄飞甩过脸去,独孤境把掌在空中那么一转,仿佛练八段锦似的,握成了拳,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从屋脊上如细雨般飘来天簌佛曲《云水吟》,清微澹远的琴音与温柔敦厚的箫声,汇聚成片片身心虚静的禅意。
几人都被这无与伦比的佛乐感染了,闻得天上音,不似在人间。
独孤境重新坐下,故作风雅地念道:
“夜客访禅登峦峰,山间只一片雾朦胧。水月镜花,心念浮动,空不异色,色不异空。
回眸处灵犀不过一点通,天地有醍醐在其中,寒山鸣钟,声声苦乐皆随风。君莫要逐云追梦,拾得落红,叶叶来去都从容,君何须寻觅僧踪?”
“这是寒山的诗吧?”
燕玄飞很有兴趣地问道,将刚才不悦也忘却了。
独孤境微笑着答道:
“不错。寒山与丰干、拾得合称三圣。
他早年习儒,饱读诗书,后转而炼丹修道,继之受丰干禅师点化,至国清寺潜修佛法,并与拾得结为至交。
寒山生性洒脱,不为世俗所羁,常以痴狂的游戏行径来点化世人。
其诗清奇雅致,展现出心灵世界的宽广与自在。”
“寒山还是一位百岁老人呢。”
燕玄飞又说。
独孤境点头,说:“寒山主要活动在唐玄宗天宝年间,一首自叙诗里说:老病残年百有余,面黄头白好山居。证明他确是百岁之人。”
燕玄龙看他俩一见如故的样子,跑到这里聊天吗?
还有独孤境那大显特显fēng_liú才子的做派,一副唐伯虎点秋香的德性,好不恶心!
燕玄龙打断他俩聊天,问元玄子:“师父!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元玄子竟然微笑着说:“不急,你们先聊天,独孤境,你还知道寒山什么,都倒出来!”
独孤境说:“寒山的诗充满了仙意。高高顶峰上,四顾极无边。独坐无人知,孤月照寒泉。石床临碧沼,虎鹿每为邻。自羡幽居乐,是为象外人。
元道长,我们佛家还行吧?”
“一路之上,机关重重,到处挖坑,这也叫行吗?”元玄子哼了一声,敲敲桌子。
不一会儿,四盏刚刚沏好的西湖龙井茶端了上来。
“师父!”燕玄龙将茶恭恭敬敬地递到元玄子面前,说:“迎仙居根本不像素菜馆!很像土匪窝!”
元玄子见独孤境生得面目清秀,颇有学识,便心生好感,但又观其眼根不收,目不转睛地盯着燕玄飞,略有眉目传情之意,与佛门道风颇有违背,就以言警之:
“佛家三法印以涅槃寂静为最高境界,情字在佛门经典中要根绝,欲字更要摒除。
印度僧人不写诗,中国佛家一般也不提倡写诗。
寒山虽已出家,并未剃度,尚保持文人隐士气质,因而能成为一代诗僧。”
独孤境明白是在影射自己好色不知掩饰,撩妹不顾场合,他嘴唇轻轻一抬,冷眼一笑,说:
“不见高人久,空令鄙吝多。
遥思青嶂下,无奈白云何。”
大意是你们都不行,看不出我有多高。即使你们看得出,又奈我何?
这话明显就是挑衅了,我拿了你元玄子的《道德真经》,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算你推奇门算梅花,掐到我迎仙居门上来,又奈我何?
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有文化的流氓多可怕,连骂人都跟玩飞花令似的,太可怕了!
“独孤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偷到我的书房里来了!”
元玄子此刻有些怒了,虽然他已经系统升级为圣人,圣人也有发火的时候,尤其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