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玄龙和燕玄飞愤然向外走去,迎仙居紫庭盘桓,碧瓦凝烟,花香馥郁,禅音飘绕。
美景如斯,不由得令人心生慨叹。
燕玄龙不由得叹道:“花不可无蝶,山不可无泉,石不可无苔,水不可无藻,人不可无良知。
迎仙居虽一步一景,点染参差,用心良苦。
可是,独孤境实在有负此地灵气!”
燕玄飞赞同道:“天下熙熙,无非利来。天下攘攘,无非利往。
我观此人不过俗品!”
燕玄飞扭头看着燕玄龙,两人竟在对视的目光中探寻到了一丝隐藏不住的莫明其妙的暗喜。
燕玄飞又说:“男女戚戚,无非情伤。却看此帕,即知内情。”
两人绕过荷塘,沉默了一会儿,燕玄龙说:“绰约小天仙,生来十八年。终南半峰雪,天池一枝莲。晚院花独立,合窗月孤眠。回眸虽欲语,师父在身边。”
燕玄飞心中已知他意所指,仍明知故问:“大师兄,你想说什么?”
燕玄龙把头一摇,说:“独自去,独自来,独自出,独自入,这可能就是独孤境的人生真实写照吧。”
燕玄飞沉吟了一会儿问:“大师兄,帕子上那首诗是什么意思?”
“那要问师父了。”
燕玄龙眯起了他明亮的大眼睛。
……
话说,元玄子放下两位弟子,先到达了土丘之上,见凉亭空置,杳无踪影。
正茫然四顾时,有僧人来告知,等你的人已顺着荷塘向麦田走去。
元玄子赶紧下了土丘,一路之上,纵然艳阳媚景,百卉芬芳,水榭楼台,清风快意,元玄子也全然无睹,毫无心情。
这首写在手帕上的诗正是他青春年少时写给自己的心上人,却从独孤境的手里拿出来!
展示给众人看!
怎不令人窘迫!
还有那个手帕,分明是当年的心上人送给自己的定情之物,却握在独孤境的手中!
再看那英姿勃发的禅宗僧人独孤境简直就是自己年青时的翻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往日情怀,仿佛倾天雨雾,避之不及,逃之无路。
若有前生债,今朝不悔还。
上善若为水,何怕冬夜寒?
元玄子既无奈又焦虑地摇头,半生过去了,尘封的妄想,至今不绝。
他不由得心生慨叹:
人间事,蒙倒多少好汉?
男女情,醉迷多少英雄?
五十年前,元玄子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华山后山,幸遇百岁恩师李天然,遂纳戒西岳,宗奉全真,成为华山派第七十九代弟子。
那时,道教极其式微。
当然,现在仍然式微。
最新数据表明,中国现有宗教庙宇统计,佛教寺院有17600多座,基督教教堂有12000多座,天主教教堂有4600多座,回教徒的清真寺有30000多座。
而被鲁迅先生称为中国文化的根柢的道教,目前的宫观只有1500多座!
被极度边缘化,后来破四旧,则被当成封建残余给予清除。
现在仍有相当数量的国人坚持认为:请神、拜神、烧香、抽签、占卜、看相、算命、测字、扶乩、驱鬼、风水、符水、祝由等等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活动。
世上根本没有神仙,人力绝对能胜天!
那时,信众几乎绝迹,既使有也像地下工作者也一样,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前瞻后窥,暗中往来。
至于学道之人,更是寥若晨星,如同前世约定,今生必来。
绝无避世脱贫或曲线致富之人,更无别有用心之辈。
因此,数量是少,却质量精纯。
那时的华山玉泉院还不是旅游圣地,原名叫希夷祠,里面平卧着睡仙陈抟祖师的塑像。
还有七真殿,供奉全真七子,其中广宁子郝大通正是华山派的创始人。
门楣上“古松万年”的牌匾为光绪皇帝所题,而后殿的匾额“道崇清妙”四字竟然出自慈禧的御笔。
也就在这里,有一个才出生八个月大的女婴被家人遗弃,放在功德箱前面画着八卦图案的黄锦蒲团上。
她就是元玄子的师妹,道号玉泉子。比元玄子小五岁,元玄子那年来华山时,她正好七岁。
玉泉子自幼聪慧,长工刺绣,并娴诗词。
与元玄子一起读书、分题角艺、临帖及诗赋,称为师兄。
玉泉子见他俊才超脱,风度飘逸,有如玉树临风,不禁心生好感,交尤莫逆。
时光荏苒,二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渐自长大。
某日,玉泉子登亭纳凉,徘徊眺望,斜倚阑干,支颐若有所思。
元玄子无意间睹之,惊为天人。
两人眉目传情,一时间忘乎所以。
元玄子那时,青春年少,负有才情,激情满怀。
回归书房,情不自禁,提笔即兴,作咏一律,书之帕上,以赠师妹,正是独孤境手中展示的那首。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一个是弃世离俗,一个是被世俗遗弃!
两个天真无邪又孤苦伶仃的孩子很快成了最亲密的好朋友。
二人在华山之巅,一起调素琴,共同诵道经。
春来草长,晴暖花开。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金童玉女渐渐成长,风情未解,情窦初开。
玉树琼枝,天然佳偶,比翼齐飞,虽翡翠之戏兰苕,鸾皇之翔云路,犹逊一筹。
一日,玉泉子对元玄子说:“仙人把富贵看成不幸,把荣华看成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