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19中,15中他们那个小小的足球圈后来聚会自嘲,说有两大悲剧。
一个是19中的“猛牙悲”,一个是15中的“大限惨案”。
从付出和收益的对比看,“猛牙悲”肯定要悲情一些;但是从乐极生悲的角度,“大限惨案”更惨。
电视上正演到禁区内锦阳大限为了“加强防守”一次放飞自我的犯规。
主裁可逮着机会了,明察秋毫吹罚点球。
“狄夜芬,助跑,好球!他完成了本场比赛的帽子戏法!”
几分钟后,明知山有虎的福都四猪偏向虎山行,勇敢地再次攻入禁区。锦阳大限又一次残暴的犯规,还是点球。
这时候主罚点球的换成外援洛奇。
“好样的,洛奇一蹴而就!梅开二度!”
洪宇岚说话了:“喂,专业的,你解读下,这是有意分开刷数据的吧?”
卫佳皇重重地点了点头:“多半是说好的,最多不超过三个。”
洪宇岚又问:“那要是第九第十个球又换谁打啊?”
少年被球盲的无知吓一跳:“你还真敢想啊,8比2已经很夸张了好不好?”
球盲坚持自己的判断:“o,好事成双,我估计至少得上双。”
中年卫佳皇则在心中赞道:真是料事如神!
后来第九个第十个进球果然来了,不单如此,买二送一,还有第十一个球。
11比2收场,少年有个特写,便听洪宇岚的声音:“我估计王夜明的事要黄了。”
少年还是没回过神来:“他......他......他们是怎么想的?”
洪宇岚倒是不意外,想起了福都市和五山省那两个基层干部:猛牙杯决赛的紧急会议他们都见识了,比较起来他们这也不觉得这算什么。
卫佳皇苦笑:“从数学上好像是说得过去。”
洪宇岚有些意外:“职业联赛历史有输九个的?”
“甲a有八个,差的不多。”
洪宇岚摇头:“我认为他们押错重点,基本上死定了。最多四猪不死,大限死定了。”
少年怒了:“大限明知死定,还去签他们吗?”
洪宇岚没有做声,静静地看着他。
中年卫佳皇暗叹:签他们的人不一定知道要自杀的事。
卫佳皇气狠狠地,莫名其妙的眼眶红了,想哭,可当着洪宇岚无论如何又不肯哭出来。
洪宇岚幽幽一叹:“我觉得就是想赌。”
少年茫然道:“赌上面视而不见?怎么可能啊,11比2啊,动机又这么明显的!”
“不,赌只拿大限的球员开刀。”
少年明白了:“没有金钱关系就是志愿者!对手不防守,罪不在我,我管自己管不了别人不好生踢,是这个意思吧?你不说我不说,咬死就说是我自己愿意,对吗?”
洪宇岚默然: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少年终于哭了:“所以才需要15中这些备胎么?下一次如果又有一样的事,是不是也要他们去牺牲呢?从猛牙杯开始,我们这些努力踢球的到底算是什么?小丑都不如的社会残次品么?”
镜头晃动中,卫佳皇看到了自己的耳垂,脖颈,乃至整个瘦小的身躯,以及背后长者一脸看到伤风败俗丑态的愤慨,他晓得,此刻的少年被洪宇岚抱入怀中。
洪宇岚眼闭上,眼不见为净,连累卫佳皇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却听到仿佛来自天籁的声音:“天竺鼠,你想哭就哭个痛快吧。”
少年哇哇大哭。
“乖,哭出来就好多了。”
卫佳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处境中却倍感舒适温暖,惟愿这黑暗无边深远,如果做不到至少让这走马灯永远循环没有尽头。
洪宇岚闭上了双眼,少年没有,当时带小孩的长者居多,感受到了寒芒交织带来世俗的批判,少年冷静下来:“对不起。”
洪宇岚睁开眼来:“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
嘴上说着,少年却只盼能再多依偎哪怕一秒。
洪宇岚放开他,少年有自尊,急速弹出。
“这么嫌弃我么?”
少年急忙摆手:“哪有哪有,好舒服的——”
“啊?”
看到少年脸通红,吓得缩一团,洪宇岚噗嗤一笑:“走吧,再不出去,这里面要开批斗大会了。”
出了迪克士,往体育中心的反向走。
少年问:“你今天没坐车来?”
“让他回去了。”
少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又问:“罗莎和你坐一起,她走了?”
少年脑袋被轻轻打了一拳:“好你个不高兴,球不好好踢,心思不在场上,东张西望往看台张望啊!”
卫佳皇想要申辩什么。洪宇岚打断他:“罗莎我撇开了。想对我图谋不轨么?”
少年却笑了。
洪宇岚没有理她。
一路无言,一样的不知目的。少年却开心至极,觉得是自己猛牙杯之后最幸福的时光。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洪宇岚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她说:“再见,卫佳皇。”
少年脸上出现了一瞬惊恐,然后变成无奈,最后又变得无比坚决,他说:“我决定了。”
“你说。”
少年正对镜头:“我这一辈子也不走足球这条路。回归初心,足球于我就是因为好玩才玩。19中代表队从此对我来说就是课外兴趣活动。”
洪宇岚心道:说过啦!就是把社团改了几个字而已。这是双重肯定吗?
“说完了?”
少年不期待洪宇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