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深山僻谷之中,盖着这大一所庄院,而且一切起居,无不富埒王候,根本不像是归隐山林的高人逸士。
尤其吟香昨晚那种吞吞吐吐不敢的情形,再和今双龙二娇的语气一合,好像黄钟别府果然另有隐密……
正在思忖之间,忽然听到一阵丝竹玄管之声,远远传来,脚下不知不觉的顺着碎石径走去!
修篁深处,别有院落,那是一幢三槛雅轩,悠扬的丝竹之声,就是从辽里传出!
哦,还有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依着乐曲,曼声轻歌!
西门追雪循声瞧去,只见三槛雅轩前面的石阶上,坐着一个上身赤膊,只穿一条青花缎裤的老人!
这老人一身细皮白肉,生得又肥又胖,大脑袋上梳着一条白辫子,十分短,垂在脑后,最多也只有一尺来长,略一顾盼,辫子在脑后晃动,看去十分滑稽。
他右手执一把纯银酒壶,左手托着一只纯银酒杯,自斟自酌,酒杯衔在口上好像只是沾沾咀唇,喝得极少。
他身边围着四个青衣使女,玄管杂陈,其中一个却执着一方绣帕,歌喉宛转,曼声轻唱。
时候虽当春初,但山中气候,还是和严冬一样,这白胖老人,一面在檐前纳日,一面却赤着上身,要是换了普通人,不冻僵了才怪,他却左顾右盼,眯着一双老色眼,悠然自乐,大笑道:“醇酒美人!醇酒美人,酒越醇越好,缺然也越美越好,哈哈哈哈!
西门追雪瞧得暗暗奇怪,这老头儿,不知又是黄钟别府的什么人?瞧他这般恣情享乐,疯疯颠颠的!
正是思忖之间,只觉自己衣袖,被人轻轻拉了一下,急忙回头瞧去,只见吟香一脸惶急,道:“少爷出来也不交待一声,害婢找了好久,这……这地方没什么好玩,少爷快走吧!”
西门追雪瞧她脸色有异,好像极度害怕似的,心中大是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吟香强自镇定,掠了掠鬓发,低声道:“没……没什么,婢只是跑得有点气喘。”
西门追雪心中有些明白,遥遥指了指白胖老人,悄声问道:“他是什么人?你好像很怕,是么?”
吟香朝四下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不瞒少爷,这地方一直列为本府禁地,平日不准有人进来,因为他是山主的老朋友,叫:“做臧疯子……”
西门追雪一再听到“山主”之名,好像这山主,并不是叫绿袍神君,绿袍神君是老山主,还有一个山主,只不知这山主又是什么人?心中想着,不由低声问道:“吟香,山主是谁?”
吟香娇躯一颤,还没回答!
“外院是什么人?”
玄管乍歇,歌声倏停!四个青衣侍女,脸带惊愕,一齐回头瞧来!白胖老人臧疯子,瞧着西门追雪,挤挤水泡眼,突然面露喜色,哈哈大笑,一面招呼道:“伙子,老夫就是等着你,来喝上一杯,你怎地才来?”
西门追雪听得一怔,忽然想起吟香方才过,他叫臧疯子,原来果然是疯子!
吟香连忙用手推,道:“西门少侠,臧老前辈在叫你呢,还不快去?”
臧疯子张目四顾,向左右问道:“谁叫他?谁是臧老前辈?”
西门追雪被他叫着,只好缓步走去,吟香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