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说我一直都身处在黑暗当中,只是自己茫然无知吗?”
管良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漫不经心的问道,但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已然诞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好似有什么足以颠覆他认知的大事即将发生了一样。
万季安转过身来看着他,再次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后说道。
“正好相反,你之所以看不见这枚星星发光,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接触过真正的黑暗。”
没有接触过真正的黑暗?
听到这话,管良的心中本来还顿觉一松,但联系到万季安所讲述故事的前后文,却再度让他有了一种本能的抗拒,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抗拒什么,是不相信他说的故事,还是不相信这枚星型物品当真有映射和穿透黑暗的能力,又或者……
万季安没有再说话,但沉闷的气氛却愈发的让人窒息,管良很清楚,今天万季安来必然是想要告诉自己一个和他息息相关的故事,这个故事很有可能不仅是关系到他,还关系到他所能够牵连出的其他关系。
那么,他不会就这样无故的停下来,那么此时他停下来又是在思索什么呢?
倘若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管良的确没有接触过真正的黑暗,在命天教那样神圣的地方,可以说是整个中天界中最纯净、最光明的所在,就算万季安所说是真,那星型物品的确有穿透黑暗的能力,但是在命天教也毫无用处。
但是,这个道理当真是如此的简单直白吗?
此时,管良又再度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捏着的那枚星星,他这个不经意之间的举动被万季安看在眼中,同样也暴露了管良此时不平静的心思,原本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就被他人思想所左右的人,但正如他死后所见到的种种足以颠覆认知的事情被亲眼所见,所以此时的他才会在本能的抗拒当中也保留着一丝自我怀疑的辩知。
人在熟悉的人事物跟前往往会失去这种自我怀疑,而上当受骗便是来源于此,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经历相比起自我认知是避免上当受骗最好的法子,但对于管良这样的人来说,往往失去一次恐怕就将会失去一切,所以他们从来都是小心谨慎,从来都不想去遭受一次那种经历,而疑心则是远比普通人更大。
管良此时的疑心已经被万季安所洞察,人一旦对自己所信任的人事物产生了怀疑,那么再如何信任的人事物也难免会在心中留下一道永远也难以愈合的伤痕,哪怕自己担忧的事情最终也没有发生,而自己的一番担忧不过只是杞人忧天罢了,但疑心终究是疑心,就如同规则和漏洞一样,疑心哪怕消除了也只会转化为不怀疑,而不会变成信任。
万季安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真的影响管良,让他对过去亲身经历过的一切都不再信任,这是不可能的,哪怕他知道了所谓真相,恐怕他的内心深处也是维护更多一些,不过对于万季安这样的聪明人而言,要的也从来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只要让问题停留在不停徘徊的边缘上就行了。
终于,人都有忍不住的时候,能忍是一种优点,但同样也是一种缺点,此时的管良就有这种感觉,但是忍耐的尽头倘若换不回理智,也换不回他所希望见到的结果,那么忍耐终究毫无意义。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到管良的疑问后,万季安知道时机来临了,不过他却并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而是抬头看了一下从竹林阴影处透射而下的阳光,然后说道。
“走吧,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万季安的话让管良皱起了眉头,和万季安看待自己同样,他也很讨厌这个人,特别是在他死后,他对于自己生前所有一切需要虚与委蛇对待的人事物都充满了极端的厌恶,这种厌恶甚至还包含了自己。
“什么地方?”
管良问道,万季安此时淡淡一笑,从洞察出管良内心的破绽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管良一定会找出一个答案来的,哪怕这个答案不是他所想要的,也不是由万季安口中所得来的,但他自己必然也会得出一个和他生前所认知的那个答案截然不同的另一个答案。
这就是自我怀疑的后遗症,倘若无法推翻过去,何以迎来新的明天?
万季安迈步朝着竹林外走去,离开之前曾回头看了一眼那墓碑,眼神中有一丝的留念,很淡但也足以包含了很多种难以对外人言明的温情,管良从头到尾都没有去问,虽然问也不会有一个答案,但正如他能忍一样,这种时候忍耐或许就是一种优点了。
当万季安和管良回到飞鸟小筑前厅的时候,陆恒和唐龙已经站在那里等了,看他们的装束也都是即将整装出发的模样,鹤白眉不在,管良一阵心疑,难道要不辞而别?
就在管良思索当口,鹤白眉在那叫展彪的少年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自从那少年病好之后,鹤白眉就显得更加苍老了,或许在他孙儿病患之时他一直都在硬撑着,但此时一旦放下心中让自己不肯倒下的执念,也终将进入到人生最后的阶段。
管良其实很想问他,倘若在这个世界中也死了,那么人将会归于何处,是前往下一个自己所不知道的世界,还是连同意识也都终归虚无,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死,他还活着,活在管良生前的那个美好的世界当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会诞生出更多更加无解的问题。
所以管良再一次忍住了,离别之前,管良提出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