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梳妆,安宁坐在铜镜前打着哈欠,芸姑笑她这几日像个小懒猫似的怎么也睡不醒,肚子里的肯定也是个小懒猫。
“荀域觉得也是,所以给小懒猫取了个名字,叫思朝,多思白日勤勉,少贪夜幕之欢。”
春樱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着给她梳头的云开努努嘴儿,“哟,这是确定咱们殿下肚子里是个风六小皇子了?”
安宁嗔了她一眼,想掐掐她的脸蛋儿又懒得动唤,“棠梨不在,你倒是把她的毛病都学会了。”
“依我看,就算是个公主,估计也和咱们殿下一样,招猫逗狗,上房爬树,是个皮猴儿呢。”芸姑接过话茬儿,见外面的婢女向她福了福身子,这才继续道,“殿下,早膳都备好了,您快去用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了,陛下早上想喝鸡汤,又怕他喝了您就没有了,悻悻地走了呢,奴婢赶紧又熬了一小盅,不如您等下了早朝给他送过去,正好出去活动活动,省得一直待在屋子里怪憋闷的。”
“好。”安宁应下来,荀域怕她受寒,总是嘱咐她少出去,而她这几日身子犯懒,倒是很久没去溜溜了。
路过园子的时候正好碰上沈冷栀,御花园里还有几株盛放的白梅,女子一身浅碧色的披风,手执梅花,清丽如画中人。
安宁知道沈冷栀喜赏梅弄兰,春日里朝露殿有许多名贵的兰花,她都侍弄的很好。那东西娇气得很,安宁从前看阿娘养过,只是自己生平最不喜欢梅兰竹菊这种清静高雅之物,惯喜欢俗的。
“娴妃娘娘万安。”给她行了个礼,而对方只轻轻点了点头。
沈冷栀的态度冷漠了许多,这让安宁有些尴尬,不过较之于面和心不和,这样倒也挺好的。
“良人这是要去哪儿?”见二人依旧往同一个方向行去,沈冷栀不禁开口。
“去长信殿,娴妃娘娘也要过去么?”
“唔。陛下说过几日要去南国,让我帮着想想商贸的事情,良人呢?”看了下云开手上的提篮儿,沈冷栀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来,“送吃食?”
戚安宁爱娇俏,贪享乐,成日不是吃就是玩儿,对荀域也只能是如此,送送衣衫鞋子,做些汤羹点心,还尽是由着自己的口味来,可偏偏男人就吃这一套,不但乐在其中,连带对南国的菜式都有了偏爱。
“挺好的,”没等安宁回答,女子便自顾自开口,“陛下是高处不胜寒,良人时不时送些烟火气去,也好。”
不知是不是自己小心眼儿,安宁总觉得沈冷栀是看不上自己这盅鸡汤,荀域高高在上,她这个娴妃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他们俩最配呗。
说话间已至长信殿门口,田心看着两个人同时出现,惊得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还担心她们是吵了架,找荀域评理来了。
待回禀了主子,胖胖的内侍官见男人皱了皱眉,似乎也确实为难。
“都请进来吧,外面凉。”沈冷栀是他找来的,可总不能叫安宁白跑一趟。
二人一并进了朝露殿,行礼过后,安宁将鸡汤递给了田心,“我不知道陛下寻了娴妃娘娘,既然你们有正事要说,我就先回去了。”
反正汤已经送到了,她也没必要一直留在这儿给沈冷栀添堵,何况她相信荀域说的话,既然他无意,沈冷栀又不会像康映珠一样,玩儿霸王硬上弓。
想到这儿便笑了下,福了福身子正要走,却被荀域拦住了,“你去偏殿等朕。”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冷栀,见女子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安宁只好应下来。
穿过月门,她又回头看了看对面书房里认真谈事儿的两个人,不禁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视线被小桌几上放着的几张画像吸引了,安宁拿起来一看,竟是沈穆。
“这也太小心眼儿了吧,是韩昭画的么?”以为是韩小公爷着人画了拿给荀域的,想来是还在因为自己被掳走的事情生气,安宁小声喃喃道,“沈穆啊沈穆,自求多福吧你,要是再被抓到我可没办法救你了。”
只是当她翻到第二页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画像中的沈穆变得和她见到的不太一样,脸上多了一道疤,眼神也阴鸷了许多。
而第三张的沈穆身穿铠甲,眼角多了细微的皱纹,两鬓有些许斑白,是她从未见过的,中年的沈穆……
疑惑越来越多,画像上寻不出答案,安宁便开始翻找别的。
韩昭见过沈穆,叫人画个像自然不难,难的是若非亲眼所见,如何可以把一个人十几年后的样子画出来。
所以是他也如自己一般,还是旁的什么人?
画像之中忽然掉出一封信,拆开看了,是荀域的笔迹,只有几个字。
西凉燕王府,杀无赦。
耳边嗡嗡作响,若是韩昭要杀人,那日窄巷相逢,他大可紧追不放,没必要绕这么个大圈子。
缓慢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隔着珠帘正和沈冷栀说些什么。
他问她为什么那么恨他…
他说他很喜欢胭云台…
他急着兴修水利,避开了康家借天象之说引起的民议,他没有立康映珠为后,也没叫她做贵妃。
他问她何以没去过北地却厌恶颇深,他打戚安逸时下手颇狠。
他知道南国宫廷所有侍卫当值换班的时间,出入大内如入无人之地。
他在马场上锋芒毕露,在入宫前就留了人,一个在北地,一个在驿馆旁边…
所有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