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芳听着那些话,瞠着眼儿一脸的不可置信。
安宁担心她叫出来,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着,“赵太医跟我说了,顾齐欢命不久矣,邹彤嫁过去八成是要守寡的,万一叫他们知道顾家公子的病跟我二王兄有关,你是可以不在乎,但邹彬呢,旁人一定会戳他脊梁骨的,到时候你婆婆还不要在家作天作地,你多少要受些影响吧。”
信口胡捏,依着邹彤那个性子,就算知道顾齐欢因何而死也不敢闹起来,但她却不能见死不救。安宁想着自己再一次卖了赵太医,等他老人家病好了她一定要为上次捉弄他的事赔礼道歉。
“我之前虽然跟邹夫人提过,要给邹彤找个好人家,但就像你说的,顾家表面看上去不差,真要是成了,我也没辙。”
“瞧把你费心的。”
苦笑了下,她最近确实像是化身月老一样,不停给旁人牵线,可见姻缘有多重要,行差一步,前面便是万丈悬崖。
“戚安宁,你家怎么这么乱?”过了一会儿,宜芳忽然嫌弃地说了一句。
“呸,是栖鸾殿这样,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论说,万一闹出了事情,拖累得是你爹。”警告着她,要不是为了救国大计,自己才不会把事情告诉她。
“我知道我知道,”白了她一眼,宜芳再傻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思量,“栖鸾殿是你阿爷的妾室,他们乱可不就是你们家乱,不对不对,他们乱,人家会觉得是南国皇室乱,连我们家都逃不了。”
见她终于开窍了,安宁倍感欣慰,结果下句话又被噎了个半死,“我之前还嫌弃北国那个质子家里内乱不断呢,现在看来咱们也差不多,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我阿娘说的没错,谁家都是一样,内里龌龊,图个表面光鲜,所以我阿爷多纳几个妾也没什么,至少都能摆在明面儿上。”
安宁听她絮絮说着,一句话也没搭腔,不知是不是自己态度过于冷漠了,小姑娘忽然站起来走了。
还未来得及劝阻,宜芳已经冲到了邹夫人身边,一把拉起邹彤,“你总坐在这儿干什么,三公主不是说了叫你常过去陪她,怎么,是她的话不好使,还是你家有人要反了天了,连公主的话都不听?”
说完又看了邹夫人一眼,对方抚着心口,感觉下一秒就要口吐白沫气绝身亡了。
坐在原处的安宁强忍着笑,这种事还是宜芳做起来最合适,她转头又看了下邹彬,旁边的人不知对着他说了什么,少年一张脸涨红,偏过头去没说话。
大抵是看未来的媳妇儿跟妹妹关系好,他心里不知该不该高兴,那种酥酥麻麻的微妙感觉,一定棒极了。
是夜,安宁和宜芳把邹彤留在房间里,二人对着她一通盘问,逼着她从京都这些少年郎里选一个。
“虽然你娘对你不算上心,但既然我嫁过去了,你们家的事儿多少就都跟我沾点儿关系,所以你的婚事只能锦上添花,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呢。”
安宁一个劲儿给宜芳使眼色,那句“你娘对你不上心”把邹彤的眼睛都说红了,小姑娘嗫唇,委屈巴巴地说到,“这种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我....我都没有见过几个外男,哪就有中意的了。”
“什么父母之命,你娘会给你精心选个好人家么,不过就是看在我们睿王府的面子上不好把你随便塞给谁,但顾家不行,我不喜欢他家那三个姐姐,不想跟她们扯上关系。”
宜芳不会像安宁那样扯一堆大道理,反正她的世界很简单,不喜欢的都不行。
“我瞧你这软弱性子,以后还是要找个厉害点的人才行,不然你们俩还不得叫人欺负死。”
摇了摇头,邹彤往安宁身边坐了坐,“我不喜欢厉害的,我害怕......”
“不是那个厉害,是说这个人有担当,能保护你,得是个有主意的才行。”安宁解释了一句,引得宜芳频频点头。
“还有还有,最好门第别太差了,这样你回家才能挺直腰板儿,懂么?看你娘到时候还敢不敢甩脸子给你看,叫你夫君好好镇镇她。”
言毕,安宁和宜芳忽然相视一眼,全都想到了一个人。
翌日晨起用过斋饭,众人便打算打道回府,邹彤因为一晚上没有回厢房被邹夫人低声训斥了几句,若是平素遇上这种事,她要么低头认错,要么不发一言,可是今日不知怎么,小姑娘竟然哭了起来。
邹夫人一时拿她没辙,眼瞧大家都往这边儿看,便把她轰去了车上。
安宁待在母亲身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道,“阿娘你瞧瞧,天下怎么竟有这么偏心眼儿的爹娘,我余生可要多做好事,争取来世还做你的女儿,可不要摊上邹家夫人那样的。”
殷国公夫人在一边儿笑笑,赞道,“瞧瞧三公主这张嘴,这是变着法儿地哄您开心呢。”
“夫人您有所不知,邹夫人对邹彤可不好了,有什么不顺心都拿她出气,您瞧瞧,就因为跟我待了一宿,回去就挨骂了。”
闻言朝那边看了看,妇人不屑地哼了下,“我从前只听过这种人家,亲眼见还是头一回,我家也有丫头,那可是心肝宝贝一般疼着,比那两个混小子还受宠。”
她打量着那个小姑娘,生得还算不错,尤其是这么一哭,梨花带雨,简直就是我见犹怜。
殷夫人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侠义之气,很想把邹彤从那个虎狼窝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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