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感觉自身正被一抹冰冷迫人的眼尾余光盯得紧紧,身形不受控制,微颤了一下,半晌再无话可说。
观望玉玄矶,周身上下无一之处不是精致完美、无可挑剔,那无暖无温的傲然态度又如凛凛冰山,挺拔俊逸却自带一股威压摄人的魄力。
尤是那对暗不见底的眼眸,总也盘踞了蒙蒙雾气在前,使人看不眼底之色。
根本不需过多语言,只一个眼神,他便可将反驳自己的人剥皮拆骨,顷刻间速杀于无形。
这种气场,比起能止小儿夜啼的东厂提督,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度冷场
顾云汐见状,急拽晴儿,将其拖至门口,低声道:
“你安生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待取了梨雨,今晚就做正宗的蛟珠梨给你吃!”
晴儿着实忧虑,扯住顾云汐衣袖不撒手:
“您别逞能,我感觉那道士会妖法。您怕不是被他的美色迷惑了吧?咱快走吧,督主还在府里等您呢!”
“瞎说什么呢!”顾云汐哭笑不得:“我如何会对督主以外的男子动心?刚刚不过是为激他,放心!”
说完,她举左手,向右腕上的红绳摸了摸,接下来两手叉腰,神色得意道:
“我女扮男装没那么容易被人识破,何况束腰的宽带里还带了家伙。他真敢对我不轨,我也不是吃素的!他自己不是也说与咱们督主有交情,若被督主得知他欺负我,定然不会轻饶他!你在此耐心等待便是!”
晴儿无奈点头:“好吧,您快去快回。”
安顿好晴儿,顾云汐便随玉玄矶绕道后殿出门,一路徐徐而行。
走过多段青石甬道,经无数殿宇、庑房,已远离祭拜往来的人群喧嚣。
再上云石阶梯,穿两座鼓楼,便来到一重独立的院落前。
人未进门,便有股浓郁的香气迎面而来。
玉玄矶在刷朱漆的院门前止步,展臂示意:
“公子,请。”
话毕,先行走进院子。
顾云汐紧随其后。
眼前是一片崭新天地。
朱砂围墙不算太高,墙壁上缠着些泛黄的枯藤,那是过季的常春藤老根。此时节气未到,它们正在沉睡中养精蓄锐,静待
初夏将至,再度抽芽的时刻。
院中正房、东西两排厢房坐落有序。红窗碧纱、青墙玄瓦,质朴无华。几株银杏树绿衫披挂,树杈间雀鸣清脆,别有一番情趣。
与外面的繁华相比,此间仿若洗尽铅华后的返璞归真、是难得清静幽远之所在。
院子正中有畦空地,内里栽种的花朵,花茎独立挺直、花冠大红艳丽,像极了玉玄矶道袍的颜色。
顾云汐从没见过这种花朵。难怪刚进院时闻到股子奇异的香气,原来正是这种神秘花朵散发出的花香。
本要驻足细看,怎奈玉玄矶已推开一间房门,口中道:
“公子,请。”
顾云汐只好朝那畦花朵留恋的看一眼,随他进屋去了。
房里陈设无特别之处,样式简单的枣木桌椅、书架与储物柜。三面墙壁素白如雪,正向对幅风月寒梅图,其余两处,分别悬胡琴与琵琶。
东南面一长方条案,上供通鼎香炉、几盘蔬果糕点。香炉中只插一根香。
此时香烛燃过多半,星点灼亮处青烟徐徐,香气已被院中那奇特而浓重的花香之气覆盖。
彼此于茶桌落座不多时,有小童奉上茶点。
玉玄矶随即吩咐他们,将去年珍藏于药神殿外梨花树下一壶梨雨启出,拿到禅房里来。
顾云汐旁边听了,七上八下的心算是放下一半。
可还不能掉以轻心!
她暗道,左不过看过东西,确认为货真价实的梨雨,才好开展下一步行动。
玉玄矶见顾云汐手捧白瓷点梅茶杯,长睫轻垂,身形许久未动分毫,似乎正在认真思考什么。
杯中白烟缥缈,雾气腾腾,氤氲了杯上那一对清浅的眸色。
玉玄矶兀自呷口茶,放了茶,嗓音圆润清透:
“公子不必拘束,此处是贫道的禅房。素日贫道于宫中道庐清修之时,便交由几位弟子打理。”
顾云汐忙将飘远的思绪牵回,翘唇一笑权作回应。轻放杯盏,视线移向窗边,她好奇的问:
“仙长,院中那些红花是什么?香气好奇特,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花。”
“阿芙蓉,又称罂粟。”
玉玄矶答,见顾云汐依旧一脸茫然,便又解释:
“阿芙蓉是从西夷移植过来的神花,结出的果实可入药,有镇静止痛之功效。”
顾云汐点头,笑得明媚:“多谢仙长赐教。”
玉玄矶目光直直打来:
“好了,这边就你我二人,咱们随意些,别‘仙长’‘公子’的,就称‘你’、‘我’便好。上次在宝和殿听冷督主提起你是他徒弟,还未问过你尊姓大名、今年贵庚,几时跟随的冷督主?”
“我姓顾,督主赐名‘云官儿’。从前被督主留在贡院伺候姑娘们,一年前才留在身边,侍奉他的日常起居。”
有感对方正对自己的身份刨根问底,顾云汐也不扭捏,答得半实半虚。
话说完,信手拈起块槐花糕,放到口中咬去一半。才咽下,便抬眼反问:
“不知仙长祖籍何处,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吗?”
玉玄矶表情一震,浅浅一笑,眸色深沉复杂:
“我是封登人氏,家中父母双亲,一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