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刻,终见嫣晚侧身,左手藏在右臂的宽袖中,像是一番摸索。
“嫣晚!”
顾云汐忍不住于门外现身。疾声喊时,人已冲到她的眼前。
嫣晚玲珑的身躯猝然一震,像是对顾云汐突然出现感觉极为震惊,整张娇媚的两旁立刻变得煞白,额头落满汗珠。
她这表情正中顾云汐下怀。
“你在做什么?”
顾云汐神色肃然,清冷的目光紧盯嫣晚一刻,便转而滑向火炉上正“突突”冒热气的药罐。
药盖子被打开了!
一股奇异的药香正从“汩汩”沸腾的药汁中溢出。
嫣晚逐渐恢复镇定,可脸色似是失血一般,仍有些病恙的惨白,嫣然一笑道:
“药煎好了,我过来取。”
“你刚刚在药里放了什么!”
“云公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嫣晚笑得灿烂,眼中有冷利阴芒闪过。
一小太监从外面进来,说是来取督主的药,嫣晚示意他到火炉上取。小太监还没挨近火炉,顾云汐抬脚就将药罐子蹬翻了。
“这药不能喝”
罐子碎片、草药、汤汤水水、干的稀的撒了满地。
小太监吓得不敢再动。
顾云汐冲到嫣晚面前,狠狠抓住她的手腕。
“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令顾云汐瞳眸骤缩,慌忙撒了手。
嫣晚浑身软如烂泥,汗津津的瘫坐在地上。丝丝鲜红的血,从右手的宽袖里向外殷出来。
顾云汐怔怔看着嫣晚痛到五官拧结,被小太监搀扶着逃出了厨房。
望着一地狼藉,顾云汐表情惊愕。
不大会儿,康海来传顾云汐,要她立刻去督主房里。
赶过去时,她看到萧小慎正立在廊下,神色凝重的向她递个眼神。
房里,嫣晚坐在督主床边,刚刚容色苍白的小脸此刻透着一抹红晕,小太监正为她受伤的右臂缠伤带。其余两个守在旁边,等候吩咐。
“以后别再做这等傻事了!民间术士之方不可轻信。好端端的皮儿,赶明弄出疤痕来,本督看着也会心疼……”
顾云汐进去时,正撞见督主侧卧,带着清素的笑意,用素白的手帕为嫣晚轻蘸擦拭腮边的泪迹。
顾云汐脸上一热,觉得两眸像是被蜂刺螫到,没命的疼。
冷青堂转脸隐去好看的笑容,淡淡对顾云汐道:
“本督方才已吩咐小慎带你去东厂。过会儿你便收拾一下,以后没有传唤,不得回提督府来。”
“……”
顾云汐怔然。督主的话好像冰冷的利刃,割据着她堪堪羸弱的心。
半晌,她眼眶湿红,冷笑:
“您若要赶我,不如放我走得更远些。从此,各安天涯!”
冷青堂猛的举目,目光如芒,浑身散出一股子寒气,令人颤栗。
“终日无事,只会疑神疑鬼,本督要你去东厂思过!”
多日的漠视,无端指责,终招致顾云汐忍无可忍,手指嫣晚,泪眼茫茫的对督主吼:
“凭什么我去思过?!我疑神疑鬼?明明是我看到她在您的药罐里面放了东西,她右手的袖带藏着什么,您自己去查!”
冷青堂残忍的勾唇,神色不屑:
“嫣晚你自己说。”
嫣晚颔首,表情几分拘谨,几分羞涩:
“妾身听老辈人讲,人血入药,最治疑难杂症。想来督主伤口发作,江太医一时半刻查不出症结所在。妾身想要督主早日大安,故自割手腕,以鲜血入药。”
说罢,她慢吞吞撩起宽袖,露出裹有伤带的右臂,上有一抹浸血的痕迹,触目惊心。
顾云汐顿时呆若木鸡,再无话说。
嫣晚随即拢了宽袖,弯眸微笑道:
“督主不必恼火。想来确也没甚大事。云公子素日打理您的日常饮食,亲力亲为久已成为习惯,凡事谨慎,也是出自对督主关心。妾身只愿误会澄清,督主一切无恙。即便妾身受些委屈,也不算什么。”
这正是煽风点火的话。
顾云汐立刻恼羞成怒。一步一顿逼向嫣晚,眸光清冷,厉声质问:
“你在演戏!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究竟想要做什么?!”
“云公子你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嫣晚容色惊恐委屈,嘤咛反驳了句,扑到督主身前。
眼见督主展臂护她,顾云汐心情大跌,更是气急败坏:
“你不懂?!你是皇后宫中侍女,那日你假装不识字,故意引我去看裴如是那本《珍馔琳琅录》……”
怒吼戛然而止。
顾云汐愕然掩口,无措的眼神缓缓移向督主。
果然,他面色沉寂幽冷,双眸紧睇顾云汐无以名状的脸色,内里寒芒迸裂。
突然间扬臂,他将身旁小太监手上的托盘掀翻在地。
诸多盛放药粉、药水的瓶瓶罐罐摔为碎片。
果然是她!她偷看过那本书,学到“蛟珠梨”的制作方法。也是她,主动去找玉玄矶
“不准再进我书房!滚!马上滚”
漫天嘶吼,令地面都在颤抖。清澈凤目被怒火烧得通红浑浊,向烙铁般灼痛了顾云汐的心。
她不再做声,不作任何反驳与抗争,转身跑出去了。
一时间房里气氛更为凝重。
嫣晚见危急已过,忙钻出督主怀抱,陪出笑脸吩咐在场的下人道:
“算了!没事了、没事了,大伙都去忙吧!督主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