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沉吟道,“本宫怀疑,可能是二十一哥自己身为嫡幼子,生了心思。”
谢氏本就人丁兴旺,又重规矩。谢无争作为嫡幼子,这会儿父母尚在,吃穿用度走公中,理所当然是谢氏待遇最好的子弟之一。
可一旦将来分家,哪怕大房分到的产业必然几个房里最多的呢,那也跟他没多少关系都是他同胞大哥的。
这是留在桑梓。
如今远来帝京投身科举罢,家族摆明了最支持的就是二房。
二房之外,还有个四房的谢细流与云风篁同父同母。
三房谢延秀又跟云风篁年岁仿佛,关系要好。
怎么看,来自谢氏以及云风篁的照拂,他都不怎么排得上号。
谢无争如果是个乖巧的,愿意听从家族安排,也还罢了。
他要是不甘心,尚主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不管是云风篁还是淳嘉,都更看好谢芾。
“应该不至于罢……”谢横玉脸色不太好看,她如今是云风篁的人,但毕竟是谢氏家生子,这入宫才几个月,不可能就完全站在绚晴宫的立场考虑,不关心谢氏了,此刻下意识的说道,“二十一公子年纪尚小,就算有些急智,又哪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二十一公子平素对十一哥公子也是十分敬重的,未必下得了这样的手。”
谢氏人口众多,要说个个都亲密无间那不可能。
但大体上都是很团结的,不然也不会在北地地位一直稳固如山。
这方面,历代祖训以及诸长辈时时刻刻的耳提面命,居功至伟。以至于别说族中子弟,就是谢横玉这等世仆,都深以为然。
她是真心实意不想看到谢氏出现内讧,“娘娘,这事儿没有凭据,咱们还是不要往外说了?不然十一公子跟二十一公子起了龃龉,到底不好。”
云风篁放下茶碗,整理了下袖子,淡淡一笑:“说是肯定不会往外说的。慢说如今只是怀疑,没有凭据,就算有,本宫也会替二十一哥善后……之前就讲过,谢氏谁做驸马都可以,反正都是本宫的兄弟。虽然本宫原本看好十一哥,但二十一哥有这能力后来居上,本宫也不会打压。”
毕竟,她也好,淳嘉也罢,现在都很需要一个有手段有能力有心计的臂助。
至于说谢无争坑兄弟的做派,是否人品不佳……云风篁压根不在乎。
她费尽心机的给家里争取尚主的机会,可不是为了单纯的提携兄弟,归根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固。
而且当初她撺掇晁静幽串联北地诸族,又何尝理会过家族的前途?
论到对家里人狠,云风篁自认比谢无争还能舍得些,自然不惧这堂兄的心性。
不过,谢横玉所言别让谢芾跟谢无争起龃龉么……
云风篁就不赞同了,眼下谢氏还式微,的确需要兄弟齐心协力。
可日后如果谢氏有着足够的福泽,不说权倾朝野,就是也为庙堂一方巨擘了,这堂兄弟太过和睦,云风篁就不乐意看到了。
毕竟谁叫她现成见着的例子纪皇后,就是受制于家族,贵为凤主却也不自由的呢?
云风篁嘴上怀疑谢无争,心里却巴不得这堂兄做事再阴损下,如此日后不拘是拿了把柄要挟呢,还是挑拨他跟谢芾不和自己居中调解制衡呢,主动权都在她手里。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将指望寄托在兄弟姐妹情分上的!
……次日一早,谢无争打头,一行士子敲登闻鼓,长跪宫门外请愿。
“请愿?”这时候朝会未散,听得消息,君臣都是诧异,淳嘉就在帝座上微微倾身,询问道,“这谢无争,朕记得,是苗爱卿昨儿个所言士子谢芾从弟。他此刻来敲登闻鼓,不是为了替谢芾求情或者喊冤,却是要请愿?请什么愿?”
苗爱卿就是那个被谢芾打断腿的官家子弟的父亲,御史中丞。
他昨儿个在庙堂上颇为激动的数落了谢芾半晌,言语之间不无指向后宫的云风篁但被淳嘉以“区区士子之事也值得拿来朝上讨论?让大理寺按着规矩办就是”,至于涉及云风篁的部分,淳嘉则认为“真妃乃云氏女,与谢氏子弟有什么关系?没证据真妃纵容谢芾这般行事,就莫要抢夺皇后对妃嫔的管教之权,擅自中伤皇妃清誉”。
总之轻描淡写的将苗中丞打发了,让他跟大理寺去撕扯。
此刻提起来,群臣面色各异,都知道这是谢氏的还击来了。
到底是初入宫闱就一战成名的真妃血亲,这一上来就敲登闻鼓、唯恐事情闹得不够大的做派,活脱脱是一家人。
他们思索着,一时并未出声,就听前来禀告的侍卫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回陛下,那些士子说,是要为天下寒门读书人请愿!”
这话讲出来,摄政王等权臣都是面色微变,尤其是摄政王,上次在中秋宴上被摆了一道,虽然随后搞了一出刺杀挽回颜面,但实际上还是吃了亏。
有着这样的经验,他此刻就觉得很是不妙,率先沉声道:“这简直就是胡闹!近来帝京一直平安无事,那谢芾之事,纯粹是他自己品行不端弄出来的,怎么就能扯上天下寒门士子?!再者,谢氏世居北地,虽然声名不见于帝京,却自来锦衣玉食,呼奴使婢,祖上也出过数位官吏,势力之大,地方官都要谨慎对待,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寒门!”
淳嘉不置可否:“祖宗规矩,登闻鼓既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