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客跟云素客是专门挑了个僻静角落说话的,为此将伺候的人都打发的远远的。
谁知道没商量几句,旁边假山洞口的薜荔就被分开,一群锦衣宫人簇拥着眉目如画的云风篁走出来,双方恰恰好好的打了个照面。
“……”对望一眼,眼神都是微微一变。
兄弟们沉默了下,双双躬身给贵妃请安。
“多日不见,堂哥模样倒是一点儿没变。”云风篁站住脚,淡淡叫了起,目光在他们兄弟二人身上逡巡了一番,悠悠说道,“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
她说的堂哥是云素客。
当初她还没进宫时,跟着云卿缦出入国公府,跟云氏一族的诸子弟大抵打过照面。
其中有些人因为她的出身对她不是很看得上,但碍着云卿缦的态度也没有什么薄待,就是关系比较冷淡。
还有少数呢或者是没有太大的门户之见,又或者纯粹就是对美人格外优容些,倒是跟云风篁还算客气,碰见了总会寒暄几句,倒还算和睦。
这云素客就是后者,他比云栖客还年长几岁,是云风篁来帝京那年就婚娶了的,妻子是孟氏旁支的一位嫡女,婉妃的隔房堂姐。
由于课业出色,时常被翼国公带在身边教诲指点,出入国公府的次数就比较多。
故此跟云风篁照面过好几次,一向和善可亲……虽然这种和善可亲多少有些怜香惜玉的意思,但云素客为人还算磊落,倒没有仗着身为翼国公最宠爱的侄子的身份做什么不恰当的举动,顶多就是私下里跟几个兄弟说过两句堂妹云卿缦的玩伴十分美貌的话。
这种话语在辗转传递到云风篁耳中时往往就不那么好听了,不过云风篁也知道,这里头有很多都是云氏之中嫉妒她得云卿缦看重的人添油加醋。
轮到云素客本身,是没有得罪谋害过她的。
她此刻所以能够跟云素客客客气气的打招呼,还顺口问候了几句对方的妻儿。
云素客有些受宠若惊,云风篁没进宫之前,由于谢风鬟的事情,在异性面前,表现的格外端庄清白,迫不得已照面的时候,从来都是目不斜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那种。
他那会儿看这女孩子美貌,打听到出身不高,其实也不是没起过些许旖旎心思……在大家子里,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姊妹们身边簇拥着的出身不高的美貌少女,往往她们奉承高门贵女的目的,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给高门贵女的父兄弟侄纳妾或者运气好的做填房之类。
但云风篁那种对他们避之不及的态度,再加上与云卿缦形影不离,丝毫没有兜搭之意,他也不是那种一门心思在女色上的人,是以也就止步于照面时的格外温文有礼,以及私下议论时的几句赞誉。
如今这位曾经需要仰望他们的谢小姐已经是被他们仰望的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却反而平易近人了,云素客虽然出身大族又学业有成,算是云氏这一代的佼佼者,也未能免俗,瞬间觉得贵妃格外的高贵可亲,连忙拱手说道:“劳娘娘惦记,娘娘却比从前更端庄雍容了,臣差点没认出来。”
双方以妃子跟娘家人的身份寒暄了一阵,云栖客就有点儿不安,也很不自在,轻咳着打断,说主殿那边正在盘问祥瑞之死,问云风篁要不要快点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言外之意你就别拉着我兄弟聊了,你赶紧走吧。
“听说世子妇有喜了?而且还一准儿是个男嗣?”云风篁闻言瞥他一眼,要笑不笑的说道,“本宫还没恭贺世子,即将喜得麒麟子?”
云栖客听着,更不安了,既觉得贵妃这话,似乎对韩氏腹中子嗣有着恶意,又想到前朝后宫都知道贵妃曾为宫闱阴私所害是不能生的,这是他年少轻狂时曾经一心一意想娶的女子,然而她对他从来没有那个意思不说,甚至深为怨恨他的喜爱给她带去了灾难,这番纠葛与贞熙淑妃的死又有着一定的关系……双方之间的恩怨,如今已经算不清楚。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沉默了会儿才低声道:“谢贵妃娘娘。”
这句话说的格外干涩,连不知就里的云素客都察觉到了异常,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云风篁倒是和颜悦色的像双方是纯粹的同族兄妹,再没有隔阂的那种,又问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方才喂白鹿的人里头有溪客堂弟。”云素客见云栖客还有点儿怅然,竟然没有立刻回答,心中生疑,但此刻不是询问的时候,连忙代为回答,“如今已被召去主殿盘问,我等十分担心,故此在这里商讨对策。”
“溪客堂弟本宫也是见过的,知道他是个最老实不过的人,怎么可能对祥瑞不利呢?”云风篁微微颔首,说道,“堂哥请放心,本宫这就是要去主殿的,到时候必然为溪客堂弟美言,总不叫他平白蒙冤。”
其实云氏兄弟虽然专门躲出来商讨对策,心里却也没什么慌乱的。
毕竟如今天子话语权很大了,而他们云氏,是打从一开始就跟着天子的。
别说云溪客本来就不太可能去谋害宫禁之中的白鹿,就算他当真这么犯糊涂了,看在翼国公的面子上,淳嘉大概率也不会追究的。
他们这会儿考虑的并不是云溪客是否能够证明清白,而是这事儿到底谁干的、目的是什么?
但云风篁这么说了,当然也只能领下这个人情,少不得感谢一番。
如此目送贵妃被簇拥着离开,云素客方才低声问云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