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太明显。”纪皇后叹口气,“陛下……本宫一早跟家里说……唉,事已如此,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且不提。总之不管他现在抱着什么心思去你那儿,你也别跟他搞僵了。”
皇后少见的流露出些许落寞之色,“之前你们这些人没进宫的时候,陛下除了必须来本宫还有贵妃她们那儿的日子,基本上都给淑妃还有悦婕妤分了。马上又有众多新人进来,到时候,本宫这些人,怕是很难得才能见到陛下了。”
她倒不是觉得被皇帝冷落了吃醋,而是,“之前陛下没亲政的时候,他爱宠着谁,本宫也不想管。但如今……这事儿本宫也只能交给你了。其他人,纵然愿意为本宫效劳,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纪皇后从来没有轻视过淳嘉帝,哪怕她这丈夫这八年来一直显得乖巧无害,而且温和敦厚。
如今皇帝猝然发作争取到了亲政的机会,她就更不放心他了。
三宫六院妃嫔如云,但在皇后看来,有能力也有这份忠心的,也只有云风篁这一个选择了。
所以尽管急于掌握皇帝的动态,却还是以云风篁的安危为重。
毕竟要是这位新晋懋婕妤有个三长两短,淳嘉帝越发要脱离她的控制。
“妾身听娘娘的。”云风篁恭恭敬敬的应下,又沉吟着道,“也请娘娘信任妾身!”
纪皇后闻言就挑眉,道:“可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陛下昨儿个晚上还不是很想理睬妾身……”云风篁睁着眼睛说瞎话,“今早却给妾身特赐封号,妾身总觉得心里不安。”
皇后道:“你是怕本宫因此怀疑你么?那你未免太小觑本宫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本宫还是懂得的。只要你一直为本宫用心办事,本宫绝对不会辜负你!”
她信誓旦旦的打发了感激涕零的新晋婕妤,跟脚就在两个心腹宫女欲言又止的注视里问,“琼芳宫跟染湘宫那两个可是准了?”
得了宫女确认,就微微颔首,“这事儿先保密,人也看好了。本宫记得袁楝娘那儿……快三个月了?”
宫女说道:“是呢,马上咱们不是要去避暑吗?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借口满了三个月跟着去?这人见天的将陛下当做什么一样,时时刻刻恨不得搂着不放!扶阳袁氏究竟只是小地方出来的,养的女儿这样做派,婢子们都没眼看!”
“这事儿由着她罢。”皇后端起茶水呷了口,微微一笑,“好歹开心了这些日子,也差不多了。”
俩宫女对望一眼,心头一跳,试探道:“娘娘的意思是?”
“她这一胎不止本宫容不下,这三宫六院,可以说没有人可以容得下!”纪皇后淡然道,“本来本宫也不打算脏了自己的手……只不过,懋婕妤于本宫有大用,还是应该更忠诚些才好。”
宫女心念一转,明白了:“婢子回头就暗示给懋婕妤。”
纪皇后轻轻颔首:“她如今刚择了绚晴宫,这两日怕是忙碌的紧,就先不打扰了。等过两天再去说这事儿罢……”
又叹口气,“希望她不要让本宫失望!”
虽然六宫都知道,云风篁跟袁楝娘,跟皇帝,都没少结仇怨。
但在皇后看来,双方其实没有一定揭不过的罅隙。
尤其淳嘉帝这人心思深沉又善于隐忍,沉寂八年一朝发声即入朝堂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就算之前跟云风篁相处的非常不愉快,甚至还有过逼着云风篁跳湖避走的前科,谁知道私下里会不会设法将人笼络过去?
关键云风篁的信用也不怎么样,走的是翼国公父女的路子礼聘入宫,才进宫都没几十个时辰呢就把淑妃跟云氏一族都卖了。
之前皇帝妥妥的傀儡,皇后当然不担心她会雪中送炭,但现在皇帝已经亲政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再次换船,倒戈一击?
纪皇后所以认为,要想彻底驾驭云风篁这样反复无常又胆大包天的主儿,必须将她的后路全部切断!
不然她是不会老实的。
而且……
皇后对于自己祖母邺国公夫人之死,始终有着深深的怀疑,那许多庙堂大佬一起发力,这世上还有多少秘密不能被翻找出来?
可是下手之人至今杳无音信。
按理来说当时云风篁一下松岭就被关押起来,始终处于跟外界隔绝的状态,她没有理由给一个被架空的天子做伪证。
但……如果她之前对自己的投靠是假装的,其实一早忠诚于皇帝呢?
这种可能性皇后以前没考虑过,认为云风篁就不是那种人,可她之前还觉得,淳嘉帝就算野心勃勃,短时间里也做不了什么……皇后对自己的判断已经有了怀疑,对云风篁却哪里可能继续深信不疑?但她也知道云风篁狡诈,没有证据想诈她必然是死不承认。
因此不管怎么样,云风篁这次必须交出这份投名状。
否则……
皇后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冰冷:那就如本宫之前所言,死在婕妤之位上罢。
也正好,借着她云氏养女的身份,让这些日子正得意的翼国公府,乖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