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府花园,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荣母高坐在主位上,雍容华贵,睥睨众人。时而举起杯盏同宾客共饮,时而侧身与老友悄声密话。
而今日来的宾客,不仅有族中老少,更有多少千金名媛,公子贵胄。
荣青就坐在荣母左下方,不曾举杯,也不与人交流;只是眉头紧锁,眼睛总向花园入口处看去。
这时,荣母身边的蔡嬷嬷匆忙地从外面进来,神色怪异的向荣母递着眼神。
荣母右下方坐着的是巡抚陈冲陈大人的夫人,陈家主母:陈王氏。
陈王氏可是出了名的好人缘,可能因她家官人身份尊贵,除了荣母不喜交际外;陈王氏不仅是嘉陵贵妇的带头人物,只要她说得某人一句话,若好,那人便能在嘉陵贵圈来去自如;若坏,那人锦绣前程便无望了。
除此之外,陈王氏还有一个外号:万事晓,因为只要是嘉陵城中发生的事,她没有不知晓的。这不但归功于她有好人缘,更主要的是,她有一张大嘴巴、八卦心,哪有有八卦哪里就有她。
此时陈王氏看见蔡嬷嬷这副神色怪异的样子,八卦心自然又起了,直接凑过头去,说道:
“蔡嬷嬷,什么事啊,能让平时神态自若的你也慌了神。”
似是没想到陈王氏竟贴耳过来,荣母有些尴尬,对蔡嬷嬷使眼色道:
”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稍后再说,现在宴会正热闹呢。”
听荣母说话生硬,陈王氏更是来了兴致。
“别呀,宴会是宴会,家事也重要不是?难道姐姐这是在跟我见外?放心,我定不会说去的。”
“不会说出去才怪,信你就有鬼了。”荣母在心中暗自腹诽,脸上还是挂着笑意。
“瞧妹妹这话说的,姐姐有什么烦心事何曾忘了与你诉苦,都是交心的姐妹,别再这样说了,伤姐姐的心!”
说罢,荣母还抬起手,故作伤心状。
陈王氏自然不会因她岔开话头而忘了八卦,不理会荣母矫揉造作的样子,继续说道:
“姐姐,你就同我说说嘛,你也知道妹妹,不消了心中疑惑,压着心里难受。”
终于受不了陈王氏的软磨硬泡,荣母朝蔡嬷嬷点头,示意她可以说话了。
“夫人,荀小娘子来了。”
“荀小娘子?哪个荀小娘子?”
蔡嬷嬷刚说完,两人都异口同声的问道,向她递去疑惑的眼神。
“就是这段时间咱嘉陵城的大红人,那位创了独门针法‘鸳鸯绣’的小娘子,以及前两日因画得一副栩栩如生的海棠,又被众人称为才女的荀小娘子,荀悠。”
隐约听见在说荀悠,荣青立即够着耳朵听。
陈王氏大吃一惊,惊呼道:“是那丫头啊,哎哟,我早就想见见了,上次柳家茶会我回了趟娘家,硬是没赶上这可人,
后来我还叫我家姑娘给她递邀请函呢,可我那闺女也不知抽什么风,就是不乐意,我这等身份又不好意思屈尊。幸好,今日赶上了,怎么?瑶姐姐你特意邀请了她?”
看着陈王氏好奇的眼神,荣母也是惊讶。
“我没邀请她啊,今日都是咱世家之间的聚会,就算邀请她也得是等到立秋的赏菊会才是。”
“可是人荀小娘子已经进来了,是君兰姑娘亲自去引的。”
蔡嬷嬷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荣母。
竟然是不请自来,陈王氏兴趣更浓了,好笑的看向荣母,等她发话。
而在几步之遥的荣青听见自己母亲说没邀请过荀悠,心下疑惑:明明是母亲让我去送的邀请函啊?怎么现在又说没有了?隐隐有些不安……
“君兰亲自引进来的?”
荣母一脸愕然,随即看向荣青所在的位置,眼神闪烁,而陈王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上扬。
“那估计是烨哥儿让君兰带进来的吧。”
转头又向陈王氏解释道:
“烨哥儿的贴身君兰丫头,就是从芳园出来的,听她说过,那荀悠本是她在芳园的舍友,哪曾想入园当天就分离了。”
陈王氏敷衍的点头,表示她了解。可这在荣母眼里,味道就变了。
“让她进来吧,到底是来了,也算是客人。”
“对啊,也算是客人,毕竟荣大少爷亲自邀请的嘛!”
陈王氏不大不小的声音回荡在宴席上,原本热闹的宴会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向荣青投以目光。
原本就因为光头引人注目的荣青,这下更是备受关注。
他正想站起来解释什么,荀悠已经进来了。
众人的眼光立马转向荀悠,惹得荀悠一头雾水,抬起的脚都不知道往哪里落。
“哟,荀小娘子!终于得以见到你庐山真面目了,我可是听闻了你好久呢。”
见到荀悠进来,陈王氏立即起身去迎接。
看着对她满脸笑意的陈王氏,荀悠有些茫然:我有那么出名吗?
忐忑的随着陈王氏进到宴会中央,余光环顾四周,心下纳闷:不是家宴吗?怎么那么多人,好多还是柳家茶会见过的。
荀悠低头思索,越想越不安,这不会是鸿门宴吧?这是想给她下套?
暗自扫视周遭寻找荣青的身影,只见荣青也神色怪异,凝望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荀小娘子?”
荣母轻声唤到荀悠。
荀悠循声望去,一身着华服的女子高坐在主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