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骤急的雨丝中,再加四百支箭矢,却不知是风雨急还是箭雨急。
答案自然是箭雨急,尖锐的破空声如同蜂鸣般,短暂一现,闪烁着寒光的森冷箭头便到了残垣中,四面八方,俱是如此,想要避开,除非得有飞天遁地之能。
遁地姑且不论结果如何,但飞天却是死路一条,那劲驽可是连珠驽,这要是跃到空中连借力的地方都没有,倘若再来一波箭雨,定然会变成一个刺猬,死在万箭穿心之下。
废墟里的众人一个个立时各施各招,这劲弩虽不如军中制式驽那般惊人,但却能蓄三箭,这是四百张驽那可就是一千两百支箭矢,谁又敢大意。
就连苏梦枕也不敢。
他白皙纤长的右手蓦然一抖一翻,掌中已如变戏法般多出一把刀来。
刀出一刹,昏暗的颓瓦下陡然现出一抹绯红,照入了雨中。
一把红色的刀,甚至可以用美去形容的刀,刀身划过,荡起轻吟,便似曼妙女子的低吟,动人心魄,摄人眼眸。
那刀不知何物所铸,刀锋竟是透明的,刀身绯红如血,宛若透明的冰面镶裹着绯红色的刀脊,以至刀光漾映出一片水红。
这是一把短刀,刀弯处如倾城女子的纤腰,又似随风荡起的柳絮,挥动时还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清吟,像是深山里的寒泉流淌过山石,落在刀身上溅起的涟漪,水花。
这便是苏梦枕赖以名震天下的兵器,红袖刀。
“嗡!”
绯红划过,连连勾挑,但见那射来的箭雨竟是被那如穿花蝴蝶般的奇幻莫测的刀法一一似剔骨般挑了下来。
燕狂行只来得及眼角瞥上一眼,心头便是大动,但也只是一眼,因为那些箭雨已经射来。
就见他口中陡然沉息,双手十指微扣,脚下一动已似一个幽灵飘了起来,一双手飞快褪去血色,惨白的就如骨爪般,十指劲力吞吐。
这爪功名为“幽灵鬼爪”,正是白飞飞给他的“幽灵秘籍”中的一种,昔年凶名赫赫,杀人无数。
只见他身子绕着白飞飞转了一圈,等再停下,手中已抓着数十根黑森森的箭矢,掠起的风,吹拂着少女鬓角的青丝以及衣裙。
身形一停,燕狂行双手一抖,手中箭矢霎时脱手飞出,却是不偏不倚又打了回去。
刹那间,那些个弓弩的主人,惨叫中身上蓦然多出一个个冒血的窟窿,数十支弩箭宛若比那劲弩射出的力道还要惊人,不但洞穿了一人,更加余势不减再洞穿三两人,穿糖葫芦般倒了下去。
他出手攻的是南面的这拨弩手,还有那个和尚。
“嘭!”
抬脚一踢,地上一块半嵌入土中的百来斤石头已带着恐怖呜咽声砸向和尚。
这和尚名为“花衣和尚”,六分半堂中他是第八个堂主,七堂主“豆子婆婆”已被燕狂行一脚踢死,他这老八又是否能敌过燕狂行。
和尚射出飞针刚自土墙中冲出,身子刚稳耳边就听南边的弩手发出一连串的惨叫,旋即眼前视线一暗,一颗沾染着黄泥的石头便横飞了过来,携裹的力道压的他门面生疼。
心头骇然之际,口中提气爆喝。
“开!”
竟是抡起拳头一拳迎了上去。
“轰!”
比西瓜还要大的石头瞬间如鸡蛋一样四分五裂的碎开,可他还不及抽手,他的拳头前同样有一拳砸来,溅起的尘嚣中,是燕狂行冷冽的面容,以及紧绷如弓的身子,便在这一拳击出的同时,他右臂就似开弓搭箭,形如游龙般一拳击出。
双拳相迎,花衣和尚正值旧力已毕新力未生之际,顷刻间,他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劲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散了他的余力,而后沿着右臂攀附逆流,直抵心脉。
右臂衣袖瞬间化作片片碎布,自下而上一直到肩头,只是花衣和尚已看不到了,他喉中一甜一口逆血遂自口中喷了出来,旋即直挺挺的仰面载倒。
“嘣!”
再起弓弦震荡声。
燕狂行一把提起花衣和尚尚未完全倒下的身子,将其丢向箭雨,不等落地,那尸体上就扎满了密密麻麻的弩箭,还真就像是个刺猬。
这些弩手可不是随意拼凑出来的,而是训练有素,懂得配合,也并非只有弩箭,还有弓,弩箭连珠,弓箭却是以那精钢为箭头,专破横炼外功,就是几寸厚的铁板被射上也要多出个窟窿眼,其上更有一个个利齿般的倒刺,这要是被射中了,拔下来的那可就不光是箭了。
先前一波只是试敌,而今各自交替连射,弓手伺机出箭,如此近的距离,保管天下哪位高手落入箭阵中也得九死一生,等那箭筒里的百来支箭射完,恐怕也是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先前的箭雨只是急,而今的箭雨却是密,绵密如雨,就如那外面一直落个不断的雨。
一蓬蓬的寒星不断自雨幕中,从四面八方袭来,接连不断,没完没了。
就连苏梦枕看见这一幕,眼中也像是闪过一种无力回天的神情。
但他不会死更没伤,因为他有几个肯替他卖命的弟兄,阴阳脸师无愧,赶车汉子茶花,以及那个老学究似的沃夫子,三人在替他舍命挡箭。
被剁去双手的花无错只被师无愧提在手里成了挡箭的盾牌,一波箭雨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三人各自或多或少都中了几箭,人到底不是神,血肉之躯终究需要换气,需要恢复,可那箭雨却始终绵密不绝。
弩手分成两拨,一拨射箭,一拨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