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咱们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夜色中有声音传出。
另一个冷沉沉的声音道:“杀人不分时候!”
月色朦胧,“苦水铺”阴影下像是分出两团黑影,周围“金风细雨楼”的人同时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退下吧,顺便把消息带回去!”
燕狂行挥退了众人,连雷卷他们也忙逃也似的离开,然后这才瞧向来者。
来人中一人是个白衣书生,神形潇洒,手中拿捏着一柄薄如蝉翼的折扇,另一个汉子却很奇怪,他竟然在缝衣服。
“哎呀,我知道你,你不就是现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阎王爷么!”白衣书生嘿嘿一笑,他言语轻佻,眼睛里却流露出跃跃欲试。“不过,我却不信你能勾魂。”
燕狂行却没瞧他一眼,视线落在那个缝衣汉子的身上,他看的是那汉子手中的针线,定定看了好几眼才道:“天衣有缝?”
缝衣汉子只是专心缝着衣服,也不说话,甚至显得很是木讷。
“看在王老三的份上我不为难你,让开!”
燕狂行提着狄飞惊的尸体轻声一笑,虽笑,却语气平淡,难见喜怒。
他这边还说着话,那个白衣公子已出手袭来,身法极其高明,潇洒飘逸,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已至眼前。他手持扇子,用的也是扇子,一把蝉翼纸扇被他一展一送,扇面横削而来竟削出了利刃破空声。
“一扇日月晴方好,方恨少?”
他扇面削来的快,燕狂行出手更快,扇子还未到眼前,一只手就已自下扣上轻轻弹了下他手肘的麻筋,原本来势极汹的方恨少如遭雷击,整条手臂一僵。
“咻!”
眼见同伴受挫,那个一直缝衣的汉子终于不缝衣了,脚下一动,本是折花挑线的指尖已捻针袭来,针未至,其上却皆有剑气吞吐,如劲风袭来,飞针走线。
这头眼见自己一招便吃亏的方恨少自是不肯罢休,他右臂发僵还有左臂,左手攥指如鹰爪,施展的乃是打穴错骨的手段。
可反击的念头刚起,眼前又多出一只手,并指如剑只在他手心一戳,这刚起的攻势立时因吃痛忙撤去,就在这么会功夫,那只手便如跗骨之蛆般连连咬住他的破绽,出手快如闪电,未等反应拇指已按在了他的风池穴上,百来斤的身子瞬间被提了起来。
可怜方恨就似被扣住七寸的长虫,空有一身功力竟浑然使不上半点气力,像是只鸡仔般被燕狂行提起挡在身前。
缝衣汉子万没想到方恨少与对方贴身相搏竟这么快就被制住,眼看刺的人变成同伴,他只能无奈收势退针,只是方恨少却像是一块破布般朝他扑来,看着情形分明是被丢了出来,就着月光就今天屁股上还有个清晰分明鞋印。
“哎呀!”
黑暗中就听方恨少痛呼一声,随即就与天衣有缝撞在一起,两人猝不及防,连连退出老远。
等定身再去看的时候,冷幽幽的月光底下哪还有燕狂行的影子,只有一句还没散的话依稀回荡。
“多管闲事!”
……
皎洁月光下,湖面莹莹生辉,似在发亮,雪亮,映着天上的月,还有湖面上的影,人影。
两条身影月下纵身而起,似如飞仙踏浪,足尖连点,溅起点点涟漪,惊世骇俗,无人得见。
寒月当空,直到湖上如仙飞影凌波踏浪般掠至湖心一艘随风飘荡的蓬船上时,如此一幕才悄然隐去,来的飘忽,去的诡异。
不多时。
一抹昏黄亮光隐隐幽幽在湖心点起,随着湖面飘起的晨雾,一切若有若无,难以窥见。
望着瘫软在船上紧闭口目的狄飞惊,燕狂行目光平静,伸手一按他后颈,口中提息再沉,右手已如弹琵琶般在他整条脊柱上拂过,自上而下,每弹一下便要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磨牙一样,一直拂到尾椎。
“咔咔!”
遂见狄飞惊原本瘫软的身子仿佛又紧绷了起来。
原本众目睽睽中死去的狄飞惊,这个时候竟然再次有了鼻息,只见他似溺水的人一样,整个身子先蜷缩成一团,大口喘着粗气,然后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先是又惊又疑的看了看自己,然后又看到了一旁的燕狂行与白飞飞,一张苍白的脸慢慢恢复了平静,以及波澜不惊。
沉默了好一会,狄飞惊才开口。
“为什么?”
他很是不解。
“因为我要做一件大事!”
燕狂行也显得很平常。
“呵呵……哈哈……”
狄飞惊那张脸忽然变了,他居然在笑,不知是在笑燕狂行的话,还是在笑自己的处境。但即便是笑,他也笑的很轻,很淡,像是风声。
燕狂行什么都没说,任由他笑。
笑到最后,像是终于笑够了,狄飞惊半垂着脖子,只说了一句话,他说:
“我们是敌人!”
清冷的话如那外面的寒雾,狄飞惊怎能不如此,便是眼前这个人凭一己之力几乎荡平了整个“六分半堂”的高手,连他也不能例外,可以说“六分半堂”的败亡有大部分原因要归结到此人身上,他不得不冷。
燕狂行也开口了,言语慢条斯理,仿佛早已准备好了措辞。“我们曾经是敌人,这世上有的敌人可以成为朋友,有的朋友也可以成为敌人。如今六分半堂已亡,雷损已死,你便有了新的选择,”
听到雷损已死四字,狄飞惊甚至不可察的一颤,再听到狄飞惊已死他看向燕狂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