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准备跟它一般见识,一来这种老贱石头多半都没皮没脸,打又不痛,骂又不痒,到头来只是折腾我自己;二来我心里很清楚,我回来,可不是不跟老仙儿势不两立的意思,而是要先跟太上老君势不两立,然后再跟老仙儿势不两立!虽然绕口了点儿,但总归都是势不两立嘛,早点晚点、谁先谁后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又不知道!
如果非要凑个第三条的话,那就是——我一个养尊处优的、活泼可爱的、六百多岁的小妖怪,偶尔出尔反尔一次又怎么了?老家伙你有本事看不惯我,你有本事跳起来打我啊!哼!
我带着跟老泰山石作战成功的趾高气昂刚一进门,就被老仙女的叫声吓到毛发倒立!——这老家伙又犯什么病?更年期吗?
我好兄弟也给吓到,满院乱跑,山楂树拖到地上,扫把一样,扫倒了好多小仙女小仙童!一时院子里鸡飞狗跳,惊呼声响成一片。最后终于惊动了堂庭君,他跟东山君一起出来看,手里还拎着金翅鸟送来的请帖。
“怎么回事?”
堂庭君发话,乱吵吵的仙女仙童顿时都安静下来,连老象也不跑了,规规矩矩低头吃果子。我早就说过,晚上的老仙儿跟白天的堂庭君不是一个人,白天的这位是冰山大魔王,一句话就能让大家噤若寒蝉!我本来不怕他,可眼下很怕他不带我去参加斗丹宴,所以跟其他人一样,装乖不说话。
老仙儿便点名问我:“泱泱,你把红果树怎么了?”
那我能承认吗?我肯定是指着老象,一脸无辜地说:“是它!它想吃果子,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象很淡定,低头嘎吱嘎吱吃得起劲。我早就说我这兄弟仗义,被冤枉了,连头都不带抬一下的。好兄弟,我心里说,下回你吃干的,我喝稀的。
老象旁若无人地把最后几枚果子吞下肚,只剩满嘴红果汁,像化过妆,妩媚又动人。老仙儿摇摇头,突然就没了脾气,他把请帖当废纸丢掉,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那就不去了吧,反正我也懒得出门。”
我一听就急了,但没想到老仙女比我还急。她冲上去劝老仙儿,说堂庭君您别灰心,咱这仙丸又不是没了山楂就做不出!太上老君的斗丹宴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孩子皮咱教就是了,教不好打两顿也就是了,这又不是第一回……
我嘴巴撅得老高:这老仙女也太坏了,劝人就劝人,凭什么打我?
我不甘心,上去拽我老姑父的衣角,撒娇说姑父咱去吧,不就是几个破仙丸吗?带俩陈年老货充数也就行了,那太上老君还能不让咱进?
老仙儿还没说话,东山君就笑出了声,边笑边说我,都怪你偷懒不肯去摘果子,你姑父这可是连一粒老货都没有,你让他拿什么去斗丹?
我又撅嘴,怼老仙女:你们一个个的还是神仙呢,怎么连个果子也不肯摘?擎等着我去?我要是不来堂庭山,你们这仙丸还不做了?
老仙女恶狠狠瞪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摘的香!”
我点头说虽然如此,但该干的活你们也得干啊。手臭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掉的,多练练,日久天长的,总有一天会香的。
老仙女咬牙切齿,要不是老仙儿在场,我真怀疑她会上来撕了我。
但我不理她,指着山楂树说,这老果子树不是今天摘秃,明天就能全长出来吗?我又……老象又没把它老根儿刨了,明天我们再去摘不就是了?就算一天长不出来,到斗丹宴可是足足有十天呢,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结果东山君又笑,说丫头你真能说胡话,这果子结得是快,可树干长得慢啊!你别瞧它细细一根,还没这象腿一半儿粗,可就这么点儿,它就足足长了一万多年呢!
我吓傻了,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怯怯地拽着老仙儿的衣角,低声下气地说:“姑父我错了,姑姑说她喜欢你的衣角。”
这两句话本来是毫无联系的,我放在一起说,实在是想老仙儿念在姑姑的份上,饶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