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戌时二刻,刘备与李澈走出了何苗府邸,两人都有些微醺,吕韵连忙上前扶住李澈。
李澈悄声道:“去大将军府。”
吕韵会意的点点头,待到马车行进,二人正准备交流,忽听吕韵的声音传来:“两位上官,若有机密之事,为何不避开卑职?”
二人相顾失笑,刘备笑道:“且不说这些算不得机密,十常侍知晓也无妨。单说信任二字。吕小娘你身为护卫,明远的身家性命都交在你手上了,些许机密又算得了什么?”
吕韵默然,半晌后坚定的道:“卑职断不会泄露只言片语!”
无誓无血,不过刘备和李澈也不在乎,李澈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且小心赶车,北京市第三交通委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啊。”
吕韵有些困惑,刘备倒是知道这厮又开始说胡话了,也不理会,径直道:“何苗此人与大将军不同,唯利是图,不可深交。”
李澈轻轻颔首,此人前倨后恭,言语中尽是忠心,心中却皆是利益。何进好歹还有家国情怀,还念及亲人情分,这位身为万石大员,军方第二人,却对天下无丝毫责任感,着实令人齿冷。
不过原本历史上此人结局便极其凄惨,何进部将吴匡素来厌恶其不与何进同心,在何进死后认为是何苗主使的政变,带人攻杀了何苗。
董卓进京后为了收买人心,打着为何进报仇的旗号将何苗开棺戮尸,肢解成几份,然后弃于路边。还连带将其母舞阳君一并诛杀,暴尸于外,不加收敛。
刘备继续道:“若欲与郭胜谋,还需先见过大将军,否则易起误会,明远倒是有心了。”
李澈笑道:“我等终究打上了大将军的烙印,此等大事,还是先告知大将军为好。否则小人进尽谗言,就容易祸起萧墙。”
刘备微笑点头,李澈凡事总能合他心意,人生得此知己,着实无憾。
“倒是玄德公,着实言辞犀利啊,确实让澈刮目相看。”李澈对刘备今天的一系列神操作深表叹服,对症下药,一日之间瓦解宦官两大同盟,宛若张仪在世、苏秦复生一般。
“凡事总有因由,找准根本便是了。换做明远或者公达,也断然能做到,只是太后那边不给机会罢了。”刘备轻轻摇头,并不为此自傲。
李澈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但是说到荀攸,他还是轻轻点头。确实,以荀攸的水平,说服何太后完全没问题,何进府上那些个谋士,陈琳、逄纪、何颙个个都能做到,问题是何太后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们,那就只能抓瞎了。
倒是刘备这边凭借李澈先知带来的震撼,和自己的宗亲身份,总算是让何太后耐心听他讲完话,继而携何太后的威势再说服何苗,才有如此成效。
不管怎么说,刘备不愧为一代枭雄,其胆识、智略、口才、武艺皆是上上之选,再加上宏图大志和仁义之心,难怪能从一介织席贩履之辈,成为一代君王。
“二位,大将军府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
何府仍然灯火通明,何进坐在主堂,显然正在等人,见到二人进来,何进眼神一亮,大笑道:“蔺相如与苏秦来矣!”
李澈与刘备面面相觑,失笑着摇摇头,拱手施礼道:“大将军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二位智勇双全,才干过人,口才了得,所作所为正是如蔺相如完璧归赵、苏秦游说六国一般,如何当不得?还请快快入座,某要敬二位一杯,聊表谢意。”
二人连称不敢,待落座之后,何进也不询问今日具体事宜,只是拍拍手,侍女们端着餐食鱼贯而入,倒是无太多奢侈之物,以精致小巧为主。
“天下事难,因此略有些委屈二位了,还请包涵。”
“大将军心忧万民,何谈委屈?此等酒席,远胜车骑府上的珍馐,倒是多谢大将军赐宴。”刘备拱拱手,诚心诚意的称赞道。
“某读书不多,倒也知在其位谋其政,既然身为大将军,那自当心怀天下。若还为南阳一屠户,某倒是能大摆筵席以款待二位了。”何进肃然言道,让二人微微颔首。
何进又笑道:“某还是不习惯用膳之时有人侍奉,若二位有需要,自可选人留下。”
“澈乡野村夫出身,也不习惯如此,倒是正与大将军相合。”
“备织席贩履之辈,倒是没有养成贵族习惯。”
“好!好!好!就让屠户、村夫、织席贩履之辈好好谈谈,你们退下吧。”何进大笑三声,示意侍从退下。
待到大堂只剩三人,何进猛的俯首一拜,倒是让李澈与刘备措手不及,连忙上前左右扶住何进。
何进却不起身,泣道:“二位使某兄妹和睦,兄弟同心,如再造之恩。自离了南阳,虽然荣华富贵,权倾朝野,却也一日难过一日,哪怕这假象如镜花水月,一触即散,某亦深感大恩。以此一拜,以谢二位。”
二人相顾,齐齐叹了口气,刘备劝道:“大将军赤子之心,守孝悌之义,太后与车骑终究会明白的,还望大将军莫要太过悲伤。”
言罢,二人用力拉起了何进,三人各自归位,何进红眼道:“倒是让二位看了某的笑话。私事盖过国事,着实不该。”
刘备肃容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将军欲先齐家,何错之有?”
继而又笑道:“今日诸事顺利,大将军也可安心了,十常侍的好日子该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