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备插手关中的同时,中原大地上的战火不仅没有停止燃烧,反倒愈发的旺盛。
在刘备初入雒阳之时,袁绍本是心有忌惮,在豫州正面战场上的攻势都略略的放缓了些,加强了两翼的防御,防止被刘备包抄。
然而过了两个月,雒阳朝廷只是很官方的进行了“调停”,由天子下诏命令刘宠、刘繇与袁绍各自罢兵,朝廷会派遣人员来调查先帝死因。
刘宠自然是很想罢兵的,豫州固然强大,但汝南在袁绍手中,犹如断去了一条臂膀,再打下去,最终的失败者必然是他,而非袁绍。
而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刘宠很清楚自己没有下令刺杀天子,自然不惧调查,如果朝廷能够证明是袁绍弑君,刘宠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至于逾矩违制之事,刘宠自恃血脉高贵,只要低头服软,不失封王之位,在这一点上,袁绍是不及他的。毕竟以袁绍的所作所为以及袁家的罪行,夷三族都是轻的。
刘繇也很想止战,本以为联合刘宠就能与袁绍打成平手,届时其余诸侯必然会介入。结果袁绍以一敌二,还连战连胜,刘宠如今尚还有退路,准备“中心开花”的刘繇已经濒临绝境,随时都有败亡的可能。
但袁绍不可能同意朝廷的调停,且不说他心知肚明天子是因何而死,这事虽然是许攸擅自所为,但他袁本初说不清楚,也摆不脱干系,弑君的罪名没人担得起。
单说袁本初此前的种种权臣行径,便已是不见容于朝廷,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进则亡之路,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他唯一的机会,便是在刘备整顿完毕、吞并兖州之前将豫州纳入掌控,借荆扬豫三州,他还有一丝翻盘的机会。
毕竟据他所知,刘备在北方可谓是大动干戈,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在冀州一次性处理掉上百名官员就是例证。
普通人只知道称赞魏王执法严明、赏罚分明,他却能看出来刘备势力的内部矛盾不小。
再加上刘备本就是依仗荀攸、荀彧等新生代士人,以及李澈、关羽、张飞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寒门、庶民、豪强起家,这些人要在朝廷掌权,必然会和老一辈的官员产生冲突,奉天子以讨不臣,可是一柄双刃剑。
强秦都能因为内部矛盾而崩溃,袁绍也抱着这样的希望,希望在长期的僵持中,北方的反对派会慢慢靠向他,以此达成强弱逆转。
“所以什么调查?通通都是废话!”许攸一脸不屑,大声道:“陈王弑君,众所周知,朝廷还要调查什么?准备偏袒刘姓宗亲,借此打压太尉?可笑至极!”
一众幕僚纷纷附和许攸,许子远的神情没有丝毫异样,继续大声斥责陈王的“逆行”,以及鼓吹袁绍的“忠心”。
逄纪有些不耐,这种没营养的废话听多了有什么用?旁人不知,他们这些袁绍的心腹亲信多少能猜出一二内情,刘辩的死,许攸脱不了干系,这厮倒是面皮极厚,不愧是两度谋划大逆之举的阴人。
“好了,朝廷的使者已经回去了,许君也不必这般一直抓着不放。当务之急,一是想办法如何尽快拿下豫州,时间不等人啊。
其二嘛……雒阳来的消息很有意思,魏王竟然准备更易官制,这可是天下未定之时!有此事羁绊,魏王短时间内恐怕无暇南顾,正是明公之良机啊。”
逄纪甚觉匪夷所思,他是见过刘备的,是以更加无法理解刘备为何会做出这种决定。对于各大诸侯来说,尽快吞并更多的地盘,抢占先发优势才是根本,而这位魏王却似乎总是不紧不慢,此前受制于卢植,如今又开始变易官制,仿佛根本不想要争霸天下。
郭图笑道:“想来魏王自觉坐拥五州一域,已是席卷天下之势,故而以此彰显存在,以图后事。只是未免太过心急,失之稳重啊。”
众人一哄而笑,唯袁绍、荀谌、逄纪、许攸等寥寥数人面色肃然,笑声渐息,袁绍沉声道:“并非他心急,而是他所图甚大,不得不此时来做。”
荀谌点头道:“明公所言不差,想来魏王也知道,变易官制,最大的反对力量来自于坐在高位上的人。正如此时,他要面对朝堂上三公九卿的反对,乃至整个三公府掾吏以及他们背后家族的反对。
可这并非无法应付,魏王起家不是倚靠这些人,他完全可以依仗元从的权力、兵力达成目标。但假如魏王能够平定天下,那时候再变易官制,遭遇的反对力量可就非同小可了。”
一些脑筋转的快的人顿时恍然大悟,四海承平之时,高位者必然已经全部替换为从龙的元勋功臣,那时候这些曾经忠心耿耿的勋臣们便会成为刘备最大的对手。
而如今他们却是刘备最锋利的利刃,变易官制不会损害他们的利益,甚至会有所增益。
郭图面色涨得通红,四大谋臣,唯他一人自作聪明的嘲笑,此时顿觉颜面全失,不敢怨怼袁绍,却将帐记在了荀谌的头上。
逄纪沉吟道:“友若所言有理,魏王此时是不得不为。但纵然此时面对的压力相对较小,但也绝对非同小可。魏王势必会被牵扯大量的精力,谋划关中已经是极限了,要参与到中原大战来,恐怕是力有未逮。
许攸悠悠道:“三公九卿是泥塑木雕,不足为虑。三府的掾吏才是大麻烦,这些人是朝廷真正做事的人,上传下达离不开他们。三公九卿若去,这些操持天下事务的掾吏又该何去何从?
魏王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