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夷忧是纠结的,一件说大不大的事,却闹的两人几日未曾说话,原本不该这样紧张的,可是每当提及他将前往战场,莫大的恐惧就缭绕在她心头,如同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自从父亲在一场诡秘的族群争斗旋涡中殒命,她的世界早已不像孩童时候光鲜亮丽,利用、苛待、虚伪包围的申氏家族,全无她立身之地与怜惜之人。姜鸣带给她希望与勇气,在暗夜之中不至于被往事惊醒,可是偏偏就是这个人,又将以身赴险。
八段人位的你虽然是武道翘楚,可是那条路有多少未知的凶险你却不知,若是你死了我又将如何活下去?申夷忧黯然神伤。
前日夜幕刚刚落下,照看她的小丫头端着只尝了两口的饭菜离去,她上身伏趴在桌前,眼神空洞,她突然立起身子走到房门前,纤细的手指握住房门把手,却听到门外细微的脚步声。
这座小院屋分前后,虽说不大但是构造设计颇为曲折,只有她的这间屋子与姜鸣的屋子是背恃着高墙与战会堂相同朝向。
而慕涯几人的住处则要通过小回廊绕道背后,再往南走过几座装饰的假山才可到达,慕涯几人自然不会无故寻她,蝶随罗湖离去,小丫头一般不会打扰她,只有那个惹人气恼的榆木脑袋才会在这个时候前来。
他的脚步声近了,申夷忧隐隐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型轮廓,急忙跑过去吹灭了蜡烛,姜鸣的身影凝固地贴在房门上,举起敲门的手也瞬间停住。
他没走,他立在门外,像一尊无言的雕像。申夷忧却懊恼自己熄烛,让得主动前来的姜鸣陷入了另一种尴尬,可是她想,只要他肯主动出声,她便会立刻点灯,到那时那道隔阂就会迎风而散。
可是,他只是呆呆地站着,半个时辰也就在这种僵立中过去,申夷忧也一动不动地停立在蜡烛旁,她心中焦急无比,却不能急于推就。
她赫然看到那道身影晃动了两下,他要离开了,脚步声又悄然响起,她害怕他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又慌忙地跑过去,当她就要打开房门之时,那道人影又站在了回转过来,贴门问道:“夷忧,你休息了吗?”
申夷忧颇为惊喜,但她又不敢立刻出声,那样会暴露她一直在观望的事实,她半捂住鼻子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微弱一些:“我睡下了,你进来说吧!”
申夷忧并不顾忌男女同处一室的小节,只因为她早已将认同姜鸣是命运的人,可姜鸣此时却有犹豫,他想要一把推开房门,手掌在停顿在门前:“夷忧,三日后我便会去交趾城了,我知道你不大喜欢林寒他们,但是这一次我一定要帮忙的,不然他们很难赢的。”
这句话在寂静的空气中飘荡了许久,申夷忧似乎感到眼中有一丝温热流了下来,她黯然垂下了头,道:“那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轻涉战场了。”
姜鸣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了声嗯,他对这结果颇为意外,但是能得到喜欢的人的应允,内心已然是很高兴了。
他道:“那你就休息吧,不打扰你了。”
申夷忧急声道:“你不进来坐坐吗?”
姜鸣一愣,笑道:“我害怕忍不住在这里过夜。”
两人的矛盾就此解开。表面上,确实是解开了。
申夷忧哭了半夜,泪水浸湿了罗衫。好在她可以和他一起。申夷忧这样安慰自己。
这两日姜鸣似乎在忙,不是窝在屋里研习功法,就是去演武台那里练习戟法,尽管两人的矛盾暂时停止了,但是申夷忧仍不免感到失落。
这日天扬起了小雨,姜鸣得空来到了申夷忧房中,手里拎着一大包吃食,道:“我特意去山下买了点酱牛肉,还有一些糕点,你该是对这里的伙食感到厌倦了,拿过来给你换个口味。”
申夷忧心中感动,虽然有些饥饿,但她对于姜鸣的思念更浓烈一些。
她站起身来,绕到姜鸣身后,伸出雪白的双臂环抱住他并不壮硕却十分结实的身躯,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大胆地表示爱意,以往只说是给姜鸣机会追求,却并未直接承认过,但当她抚摸着姜鸣的胸膛,感受着那颗炽热的心不停地跳动,她的所有情感都再也无法掩饰。
“夷忧……”
“别说话,就这样抱着。”
姜鸣能感受到申夷忧绵柔的手掌放在他心口,还有更为旖旎的触感从后背传来,他的心开始躁动不安,他挣开申夷忧环抱的双手,反身将申夷忧拥入怀中,一手搂着那纤细的腰肢,一手抚着那柔滑的青丝,四目脉脉然对视,两人的嘴唇缓缓相触,在反复的回应与索取中,亲吻趋向火热的**。
他抚摸着她的后背,有一只手悄悄探入了她的罗衫里,他横抱起满脸通红的佳人,缓缓走近床边,窗帘轻拉,两道紧紧拥合的身影倒了过去。
都道是春梦了无痕,殊不知春梦也最深沉。
当她选择允许的刹那,她便希望他可以给她更安稳的选择,不一定要
是一直待在一座安宁的小城里,而是就像他许诺过她的一样,一定不会丢下她。
她愿意与他共餐饭,她愿意与他并肩偕游,她愿意与他冒险无常地,她愿意与他齐坐于病榻,她愿意与他交换定情玉,她愿意与他同行千万里,她愿意与他合不分离,她愿意与他共白头,终其一生。
翌日,申夷忧缓缓醒来,看到身边的红笺信条,便知道他走了。
他终是没有带上她。
可能他觉得卧华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