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驶入城内,车里的宋玄并未停止思考。
既然姜酒同吃易燥气伤肺,那李慎又是如何得知。而李慎既是许成的好友,为何又会害他。
进了城门,伍彦开始收拾包裹,他将那张‘四逆汤’的方子折叠了起来。
“宋七哥,这药方子可还有用?”他想着,若是有用就得仔细放好,免得乱放要用时却寻不着。
宋玄回过神,伸手将方子拿了过来,随即看向伍彦,“一会经过仁心堂,若是堂中尚未歇火,便让马车停下。”
“好。”伍彦听了,当即撩开车侧窗的帘子,时刻注意着街上的情况。
宋玄将方子搁在膝盖上,有些事情,他还需再确认一遍。
仁心堂内,罗大夫方给一位染了风寒的人诊断完,见天色不早,他便让药童关上大门。
他忙了一整天,这会才有空坐在案前慢悠悠地喝一盏茶。
轻呷一口,他喟叹道:“幸得宋公子精改之后的‘小青龙汤’,这段日子以来,不知挽救了多少人命。”
正在药柜前分类药材的药童,听了罗大夫的话,不解道:“师傅,咱们在荔湾县好端端的,为何到城北分堂来,难道就是为了宋公子?”
罗大夫微微颔首道:“不错,宋公子在府学进修,老夫自然也要离他近一些。万一他什么时候再想起《伤寒论》的其他方子,我这不是立马便能知道。”
药童将一筐白术放上药架子,再回头疑惑道:“师傅,可是上回咱们向宋公子递了访贴,他也只是客气地回了几句,并无意愿与咱们探讨医术啊。”
罗大夫神色平静地开阖茶盏,啜了一口,“想来他是还未想起,《伤寒论》的意义重大,无论如何老夫都甘愿等着。”
说罢,罗大夫搁下茶回里间去歇息。
天色晚后,来看病的人就少了很多。药童收拾完药草,便去关大门,不料外头来了一架马车。
药童上前一瞧,见有一位公子从马车下来,理了理襕衫,向他走来。
宋玄上前,见一小童站在门口,便问道,“罗大夫可在?”
药童并不认识此人,便道:“您来得不巧,师傅已回去歇息了。”
宋玄听闻罗大夫不在,心下一凝,旋即道:“既如此,劳你转告罗大夫,说府学的宋公子来拜访过他。”
“你是宋公子?”药童忽然一惊,连忙道:“宋公子你且进来稍等片刻,我马上进去告知师傅。”
宋玄点了点头,进入药堂中坐下等候。
药童方一进一间,便叫着:“师傅,宋公子来了。”
那头,罗大夫正脱了鞋,正欲休息,听此,不由地问:“果真?”
“正是。”
罗大夫连忙抬手穿鞋,连衣衫都来不及理便走了出去。
当出来见宋玄坐在堂中时,不由唤道,“宋公子。”
宋玄上前,拱手一礼,“好久不见,罗大夫。”
“宋公子,快请坐。”罗大夫当即站起来,脸上尽是笑意,“徒儿,快上好茶。”
药童愣愣然,连忙到案前置茶,他还用余光偷偷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公子。却见他神色从容,举止有礼。
罗大夫率先开口,“日前还寻思着要去拜访宋公子,奈何药堂事忙。”
宋玄不作客套,将怀中的方子递给罗大夫,“罗大夫的心意,小生知晓。今日来此,想请您看看这方子。”
罗大夫眼露疑惑地看了宋玄一眼,将方子拿过,一看便道:“这不是‘四逆汤’的方子么?”
“却也不对,此处的人参和黄芪却是多出的两味药。”他抬头看向宋玄,问道:“宋公子,难道这是……”
宋玄正色道:“您猜得没错,这正是《伤寒论》关于‘四逆汤’的批注。”
罗大夫眼前一亮,“此处添着两味药,有何功?”
宋玄对答道:“寒邪侵入少阴,导致心阳不足,故用‘四逆汤’使阳复厥回。而生附子为君,干姜为臣,炙甘草作佐使,这本是配伍精当。”
“但,生附子与干姜皆是辛热之品,倘若是体虚脉微欲绝者用此方,怕是不能奏效。”
话落,罗大夫捏须颔首,拿起那张药方,沉吟着,“为此,此处添上人参与黄芪,使之益正气,壮脾胃,着实是妙。”
宋玄亦首肯,“不单如何,《伤寒论》当中,对于此方的批注还有三处。”
此话一出,罗大夫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切地看着宋玄,“还望宋公子细细告知,老夫感激不尽。”
宋玄也不卖关子,直言道:“若是寒气盛者,可重用附子与干姜,此纯阳之品克破阴寒而复阳气。”
“而下肢浮肿者,则可加一味茯苓与泽泻,但泽泻切不可多服。”
“不错,泽泻多服则目昏。”罗大夫点点头,又看向宋玄,问道:“不知这第三处批注是?”
到了这关头,宋玄亦不故弄玄虚,让对方着急,便道:“如若是患有骨痛缠绵难愈者,可加桂枝、白术以宣痹止痛。”
说罢,宋玄似有遗憾道:“罗大夫,玄目前只想起此方,其他的暂时想不起来,着实惭愧。”
罗大夫连忙站起来,对宋玄一礼,“宋公子大义,罗某佩服,往后宋公子若是有需要罗某的地方,只需你一言。”
宋玄虚虚一扶,道:“罗大夫言重,玄不过是有这际遇,实则不善医术,今日来此,正巧有一事欲请教于你。”
“噢?”罗大夫微微诧异,坐下整衣问道:“宋公子尽管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