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转头看了看周围,只见这房间简单清静,没那么些个古玩字画,也没有一碰就碎的一人高大花瓶,整个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一张红木桌,上放着文房四宝。此时房里的窗户没关,外面春风习习,吹得桌上的宣纸哗啦作响,翻动间隐有字迹。
洛晨好奇心起,支撑着床铺站起身来,走到桌前,随手拿起镇纸将宣纸压好,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字迹娟秀,可娟秀中又带着一股天然的大气,正是几句随笔
“早春处处散飞花,飞花千里落谁家,明年今日花如故,东风一送是天涯。”
诗文旁边写着一个小小的“衿”字,算是落款,洛晨将这随笔短诗默念一遍,心下一叹。这石衿的身世他也是略有耳闻,听说是小时候父母被杀,仇家虽然没有取她性命,却在她的脸上划了两道伤口,险些丧命,最后还是蒙石丞相收留,认作义女,这才能够活到今日。虽说她眼下贵为丞相千金,但从这诗上看去,应是还没放下从前的遭遇。
正思虑间,只听门扉响动,石衿从外而入,见洛晨立在桌边,淡然说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洛晨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伤,转过身来淡漠地说道:“心口有点闷,其他倒也还好。”
石衿沉吟了一下,走到旁边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洛晨方才还不觉,可是这茶到嘴边只感觉香甜无比,接过来便一饮而尽。
原来自打进入天牢,洛晨心中悲戚,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加上之后大起大落,竟是没察觉出自己饥饿口渴来,这一杯茶水下肚,渴是解了几分,但是那饥饿之感却如排山倒海一般在肚子里翻腾起来,响动不止,弄的洛晨不仅难受,更觉难堪。
石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说道:“你且坐坐,我去厨房里收拾些饭菜,这是我的别院,外面梨花林里不常有人,你可以出去走走,不过切莫走的太远,毕竟你现在……呃,我先去了……”
平日里石衿对谁都是面色清冷,不苟颜笑,可此时因对洛晨心怀愧疚,所以说话言谈也就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石衿长相本不差,虽然脸上有两条长疤交错,但若细看去,却也有几分耐看,洛晨此时脑中混沌,看着石衿不觉就呆了,直到石衿离开有一会才回过神来,甩甩脑袋向外走去。
这一走出小阁,满眼梨花如雪,纷纷扬扬,不远处的水池之上也飘了不少,远远看去,甚是清幽宁静。洛晨观赏美景,只觉心中郁闷之气稍稍散了些,见水池旁边有一张小石桌,旁边放着两个石墩,便信步走过去,坐于石墩之上观赏这梨花美景。
此时天气暖融,和风细细,洛晨坐于树下,不消多久,白色的梨花花瓣便落满袍袖,阵阵寒香扑面而来。这短短几天,洛晨先被血咒所害,锒铛入狱,后又在狱中莫名其妙地死去,当他醒来之时,却又已然离了天牢,这般际遇,只怕是旁人一辈子都无法体会。
想到这里,洛晨的嘴角竟不由得翘了翘。忽然一阵大风拂过,花瓣飘飞更甚,洛晨随意看去,一片花瓣入眼,马上就要掉在地上。洛晨心下一紧,不由得伸出手去想要去接,可手伸到一半,却又慢慢缩了回来,心中那点对石衿,对命数的憎恨似乎也随着花瓣飘落而散去。洛晨看着铺满了地面的花瓣,若有所悟,信口言道:
“枝头花开四月霜,惊风一扫断人肠,落花本无相思意,经年泥土亦含香。”
这时候石衿正好拎着一只食盒走了过来,听见洛晨所吟诗句,心中也有几分了然。石衿虽不是道门中人,却天生道根,此时洛晨说的这四句诗表面看去只不过是见落花而有感,实际上却隐含大道无情,又惠及苍生之意。
石衿心下明白,也不点破,而是拎着食盒慢慢走到桌旁,将几碟精致小菜并一碗米饭摆在桌上。这洛晨虽心有所悟,然肚中饥饿,菜肴飘香,岂是随便吟一首诗就能熬过去的?故而这洛公子方才还风度翩翩,望飞花而抒怀,此刻却只顾狼吞虎咽,食美馔以果腹。这空中花瓣飞舞,不少都落在了菜肴里,尽被洛晨一起咽下肚去。
石衿心知此时洛晨已然释怀,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微笑说道:“古有老牛嚼牡丹,今有少年食梨花。”
洛晨翻了个白眼,用力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含糊地说道:“你去天牢里待几天出来,我就不信你还能细嚼慢咽!”
石衿闻言,神色一黯:“洛公子,对不起。”
意犹未尽地咽下最后一口饭,眼前的杯盘碗碟早已空空如也,洛晨慢慢放下筷子,看着石衿说道:“你之前说过,那血咒乃是误咒于我,我没猜错的话,你想咒的应该是平枫吧……”
石衿一惊,诧异地抬头看着洛晨。
“别那么惊讶,在我们来到相府的第一天石丞相设宴款待,最后让你来杀羊,平枫那小子眼睛都快贴在你身上了,想你想得一晚上几乎没睡。我猜,必是他为相思所困,冒犯于你,你才会想用血咒加以惩戒,可是阴差阳错,却弄到了我身上,可对?”
洛晨虽说没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却也**不离十,石衿点头说道:“不错,我想用血咒让平枫在殿上胡言乱语,做不得官,可是谁知却错咒了你。我的血咒原本只会让人答非所问,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诡异如斯,竟使你在殿上大放厥词,以至于招来牢狱之灾……”
洛晨苦笑了一声,随意地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