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钟炎铁柱师徒二人于江城之中开了一家酒楼,名唤五味阁。这一夜风雪正紧,师徒两个摆下火锅,整治肉菜,正窝在五味阁中吃喝,谈及城外妖邪肆虐,民不聊生,各自感叹,此时忽有两个小孩子来在桌边,说想吃肉。
钟炎闻声低头,但见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站在桌边望着火锅,那女孩生得是粉妆玉琢,眉清目秀,乌黑的头发左右绾成两个缵,说不出的招人喜欢,只是神色之间却总有那么一分与生俱来的冷意,似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女孩好看,男孩可就差的远了,这小小子长得头大脖子细,腿短胳膊长,腰还挺粗,皮肤也黑,更兼鼻掀唇厚,幸而一双眸子干净清澈,要不然就真没法看了。这两个孩子是三年前扶威军大破叛党之后不久,钟炎在一天出城去农家采买蔬菜于路上捡着的,那时两个孩子虽身裹襁褓,但也给冻得奄奄一息,钟炎瞧他们两个可怜,便给抱了回来自己抚养。
那时五味阁生意正好,养两个孩子自是绰绰有余,及至长到一岁多,女孩便越发好看起来,只是这男孩却生成了那副寒碜模样。钟炎一生未娶,也不会起名字,幸而每日与食材打交道,见女孩长得水灵,便取名叫水葱,男孩生得那般辟邪,顺口就取名叫倭瓜,两个孩子到今日也快三岁了,平日里十分乖巧,倭瓜性格也讨喜,只是大半夜里看见难免还是会吓一跳。
钟炎拿筷子的手一哆嗦,随后瞪了倭瓜一眼,倭瓜也不生气,依旧呲着牙嘿嘿笑着。一旁铁柱喝了口酒,看着倭瓜问道:“你们俩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下楼来做什么?你下来就下来了,怎么还拐带着你妹妹一块?”
倭瓜闻言,小嘴一撅,本来就厚的嘴唇都能挂油瓶子了,委屈道:“铁柱叔冤枉人!我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明明是水葱妹妹说闻到了肉味,大半夜把我摇醒了拖下楼来的,就因为她长得比你们好看,你们就都怪我……”
钟炎被倭瓜那一副模样给逗乐了,哈哈大笑道:“水葱把你摇醒了,你不理她,接着睡你的就是了,你妹妹是女孩,又比你小,哪有那个力气把你拖到楼下来?”
倭瓜闻言,面上神情登时一滞,撅着的嘴也放下了,一双小手一会放在身前一会放在身后,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我被水葱妹妹叫醒之后,也……也闻到了肉味……我也想吃肉,所以……所以就……就被她拖下来了……”
这些年来,两个孩子跟着这师徒二人同吃同住,早将他们当自己儿孙般看待。铁柱看倭瓜这幅神态,心下好笑,站起身来将他们两个抱在凳子上,转身取来两双筷子并两只餐碟。这俩孩子身量尚小,坐在条登上也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桌边,要是用碗还指不定怎么费事呢,倒不如用碟子来得方便。
这边铁柱摆好了碟子,旁边钟炎早在锅里涮好了几片羊肉,沾了点白盐麻酱,也不放辣椒,夹到两个孩子的碟里,水葱年纪小,所以就多分得了半片。好在倭瓜人丑心大,也不甚在意,只瞧着妹妹傻乐一声,便笨拙地伸出筷子,夹起羊肉往嘴里放。
倭瓜在那边吃得正欢,一直不说话的水葱也慢慢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放在嘴里,小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钟炎瞧着两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心下快慰,开口说道:“水葱,倭瓜,明天钟爷爷和铁柱叔叔要去城外买点东西,你们两个好好在这看家,要是无聊了,就去云月楼找你们秦姐姐玩,不许往别的地方乱跑,知道不?”
这会倭瓜已经把碟子里的肉吃完了,闻言嘴巴一瘪,说道:“钟爷爷,每次您和铁柱叔叔出城都不带我和妹妹,我们也想和跟着您一块出去玩嘛……”
倒不是钟炎不愿带他们两个出去,实在是城外有些光景太过凄惨恐怖,怕吓着孩子。轻轻瞪了倭瓜一眼,铁柱说道:“我和你钟爷爷去城外那是去卖菜的,要赶山路,很累的,可不是出去玩。你们两个还小,等到长大了,铁柱叔叔再带你们一块出去,好不好?”
水葱闻言,也不答话,从盘子里夹起最后一块羊肉慢慢地嚼着,倭瓜的嘴更瘪了,低下头小声嘟囔:“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改改再说……”
钟炎铁柱对望一眼,心下俱都无奈,见两个孩子盘中肉已吃完,便各自起身,不由分说将他们抱回房里睡觉去了。这么一来一回,天已近三更,二人又倒了碗酒,将桌上菜肴胡乱吃些,这才收了狼藉,欲要回房歇息。
只是这师徒两个才离了后厨,就听得空中一声霹雳,振聋发聩,外面倏然闪亮,着实将二人吓了一跳。顾不上出门查看,钟炎带着铁柱连跑带颠地冲到卧房旁边,开门一瞧,但见水葱倭瓜呼吸均匀,被子盖得好好的,俨然是没醒。
二人见状,这才松一口气,铁柱转过身来,一面下楼一面说道:“师父,小孩子睡觉还真实诚,刚才那一下把咱们两个都吓一哆嗦,这俩小崽子还睡得跟死猪似的,真不知道这小孩是咋长的……”
钟炎回过头瞥了铁柱一眼,笑道:“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躺下就能睡着,我在你旁边喊破嗓子你都不动一下,只要是拿点吃的放在你鼻子下面,你是连眼都不睁,直接一口就啃上来,那个狠呐,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铁柱翻了翻眼睛,没有答话。二人走下楼来,只听屋外议论纷纷,心下没来由地一跳,急忙来在大堂,推开门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