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磐石真人痛失爱徒,落月飞仙随后而来,查验山狸尸体,寂真人正担心露出破绽,谁知落月弟子苏星却忽然施展出极为高深的修为,帮忙遮掩过了。寂真人回村后,苏星来访,言谈间句句意有所指,却又语焉不详,寂真人虽不知他身份,但看他所用乃是人宗界术,故而也就没有追问。
却说这洛晨在山上被山狸所逼,生死一线,此时心魔迸发,自行运转观星引灵,使出一套坠星剑谱中所录六煞剑法,将山狸斩杀当场,但自己却因心神耗损,昏倒在地,往后种种尽皆不知,只觉周身寒意渐去,但阴冷之感却总萦绕不散。
“你说谁要做和尚去?”
“谁说什么玄妙境,什么参透,谁就要做和尚去!”
……
“你怎么能纵容晨儿往云月楼那种地方跑呢,万一被带坏了怎么办?”
“你要是真走上了邪门歪道,为父就打断你的每,一,条,腿……”
阵阵寒意自身下而来,洛晨眉头一皱,微微醒转,眼睛却睁不开,只觉风丝缕缕,穿身透骨,说不出的阴冷苍凉。洛晨缓缓伸出手指,向下一探,身下触之湿滑,但这湿滑之中又略有粗糙,倒像是经年略月铺在地上的石砖。
洛晨心下奇怪,想着小院地上铺的都是零碎青砖,就算潮湿也一样是粗糙无比,断不会有这般湿滑之感,当下将手向旁边伸了出去,还没伸出多远便摸到一物,表面光滑,触之细腻,倒像是上了釉的瓷器,只是这釉上得也忒不平整,凹凹凸凸,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瓷,应是寻常用来制造水缸花盆的粗瓷罢了。
水缸?
洛晨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便摸向了胸口那片从洛府带出的碎瓷片,谁知伸手一摸,胸口却是一片空空,那碎瓷片早不翼而飞。洛晨大惊,又吃力地向腰间探去,谁知腰间一样空无一物,秃头张所赠白雪碧心玉也没了踪影。
洛晨心下大急,当日秃头张带话给洛晨,说当日洛府大火并非他不出手相救,实在是另有苦衷,并让洛晨在晋级真人之前用白雪碧心玉联络于他。秃头张虽未把话说明,但洛晨也能猜到这两者之间必有关联,此时白雪碧心玉遗失,自己要何年何月才能找到秃头张去?
这边心下一急,一股热流登时从紫府流出,自上而下,好不舒适。洛晨只觉身体渐渐松弛,体力也随之恢复,腰间发力,登时从地上坐起,双目睁开,随后愣花草,亭台轩榭历历在目,正是旧日洛府景致
只见那正屋堂下,圆桌精致,上画的是富贵牡丹,桌边圆凳,四平八稳,下刻的是平安修竹,两旁红木雕花椅,正中供果焚香案,上挂着一副卷轴,却无山水花鸟,前供着一张白纸,大书诚以待人。出了正厅,往左是仆役厢正寝,往右是花园菜地,连着东厨银仓,这正是一场猛火父母亡,日思夜寐转成伤,纵有灵花封紫府,孩儿安不念爹娘。
洛晨方才与山中精怪恶战一场,身心俱疲,此时醒来却发现自己竟坐在家中堂前院里,心下登时惊诧伤感,五味杂陈。只是眼前这洛府虽与记忆之中毫无二致,然头顶天色暗红,狂云狰狞,却把这峥嵘华贵安宁府,映成个藏凶隐煞养鬼地。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洛晨才总算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天上狂云暗红,奔涌不止,越发觉着眼前的洛府诡异阴森。至于那正厅之中,影影绰绰,似有人行,更显凶厉煞气,洛晨心下惴惴,当下也不进入厅中,反而向右径朝着花园走去。
沿着石路走出约十丈有余,洛晨已然来在花园之中,只见这花园地面极为潮湿,有些低洼之地还积了水,两只空了的水壶正在地上微微摇晃。洛晨闷哼一声,朝着远处看去,只见花园那头,正摆着三把躺椅,躺椅傍边还有两张小桌,那小桌上各放着一只银盘,里面摆着饱满硕大的葡萄。
虽然此时洛晨依旧心中惴惴,也知道眼前的洛府必然不是真正的洛府,但双脚却已然不听使唤,慢慢走到中间的躺椅前,转过身去,弯腰坐下,只觉眉心紫府阵阵灼痛,杀气奔涌而出,将这小小花园之中的草木吹得飘摇不定。
洛晨坐在躺椅之上,朦胧间但觉草木丛中隐有人行,身着裙,头戴钗,袅袅婷婷,赏心悦目,正是当初放榜那天在院中浇水的婢女。洛晨心中杀意更盛,可是四肢僵硬,喉中作梗,竟是一点也动不得,一声也发出不出,只挣得摇椅左右乱晃,吱喳作响。
这边响声一起,院中婢女身形齐齐顿住,洛晨这才发现,这里每一名婢女皆背对自己,不露面庞。这边念头一动,只听院中皮肉焦腐之声四起,周遭婢女回过身来,个个皮焦肉烂,隐约见骨,口中嘶号不止,但见那
长裙藏腐肉,灼痕历历,金钗透白骨,脓血带腥,那唇焦口裂见残齿,眉断眼脱黏青丝,这素手焦黑,再不能捻针引线,那骷髅半面,浑不见当日红颜,这正是狂劫带煞起流火,焚尽清梦归永眠,尸身永眠魂不去,徘徊一念留花间。
洛晨见那婢女回身,面上焦烂狰狞,十分可怖,喉中嘶鸣不止,唬得差点背过气去,紫府一凉,手脚登时复能活动。但见来路已然被腐尸堵死,也不管什么东南西北,转过身跌跌撞撞就朝着花园深处跑去,不料起身之时碰见了桌上银盘,丰满的葡萄滚得到处都是。
周遭婢女见洛晨离去,这才慢慢平复下来,附近一名婢女缓缓挪近,骨骼咔咔作响,皮肉崩落,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