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的时候,宠天戈东倒西歪地倒在地板上,身边是好几个空酒瓶,烟灰缸已经翻转过来了,大概是被他伸腿时不小心踢翻的,烟灰烟蒂散了一地,有一些甚至还落在他的衣服上。
他的双眼发红,熬了一宿,此刻下巴上的胡子疯长出来,令他看起来无比的狼狈,也十分的憔悴。
到底不比前几年时候的年轻,他现在明显熬不起夜,一站起来,简单地活动两下,整个人的四肢都在咔咔作响。
一股晕眩袭来,宠天戈勉强抓着旁边的家具,这才没有摔倒。
整晚的思考,并没有令他的头脑变得迟钝,相反,此刻他的脑子里异常的清晰,可他依旧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他冲到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
冰凉的水流浇到身上的时候,宠天戈打了个哆嗦,他不觉得冷,体内好像有一把火无处发泄,让他只能无助地嘶吼,握紧拳头,却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抓|住什么。
算什么男人呢,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法保护,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没法给予幸福。
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激起无数的水花,溅到对面的墙上,宠天戈对着镜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注视着镜子里熟悉的那张脸,心中满是无助和惆怅。
半晌,他轻轻伸出手,擦去镜面上的雾气。
老了,他想。
若是曾经,他恐怕是会伸出手来直接把这面讨厌的镜子击打个粉碎吧,而现在,他不会这么做,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就像是曾经,他想要谁,就一定会得到,毫不拖泥带水,不会去在意对方的想法,也不会理会外人的评论。
可是现在,他已经做不到这么洒脱了,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宠天戈看见手机上有一通未接来电。
他解锁屏幕,发现居然是林行远打来的,这个人打来干嘛,难道,难道他也……
心里顿时滑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宠天戈想也不想,立即把电话拨回去。
“你找我什么事?”
他不想和林行远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思考着,他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难道你忙得连一个电话都接不了?”
林行远的语气很欠扁,一张嘴就是反问。
宠天戈一边刮着胡子一边哼道:“不忙,只是不想在没意义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罢了。行了,咱们谁都别废话,有事情说事情。”
他知道,林行远不会闲到无事生非,他打电话,肯定是有事情找自己。
“外面有传言,说有人准备对付天宠和皓运,我就想问问,你和我什么时候惹下同一个仇家了,就算是有,找上你,也不至于找上我啊。皓运只是个小虾米,赚点儿小钱,还不够你们这些有钱人塞牙缝的,我现在好怕呀。”
林行远笑着说道,从声音里倒是一点儿没有听出来,他到底哪里在害怕了。
宠天戈嗤的一声冷笑,手上一动,差点儿把下巴刮伤了。他急忙放下电动剃须刀,对着镜子左右端详着,确定没有伤口,这才转身朝卧室里走。
“你也说了,是传言,那我|干什么要理会这些?至于你赚了多少,我不感兴趣。只要你不碰我的项目,我也没有必要真的把你赶尽杀绝,‘有钱大家赚’这句话虽然是扯淡,可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反正钱是赚不完的,我也不介意慢慢赚,赚到一百岁。”
林行远说的话,宠天戈也是有过耳闻的,而且,他其实很重视这件事。
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手推动和荣氏的合作了,内地市场趋于饱和,他也有些担忧。要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天宠集团这几年已经平稳下来,未来十年的发展规划也已经敲定,只是眼下的一些小波动,不能不引起集团内部的足够重视。
只是,他同样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竞争对手在盯着天宠,还敢放狠话出来,顺便把皓运也牵连进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居心。
“哎呦,有你宠总裁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我也知道,你的胃口大,我的小公司入不了你的法眼,但愿一直入不了,我这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才能有一条活路不是么。”
听了林行远的话,宠天戈简直又气又笑。
“故意损我是吧?有必要吗?”
他换了一只手握着手机,皱了皱眉,忽然又想到,和林行远也算是认识好几年了,两个人的新仇旧恨也积攒了这么多年,可他却一直没有狠下心来真的除掉他,就像是当年除掉林氏那样除掉皓运,而是睁着眼闭着眼,任由皓运一点点壮大起来了。
可能,是因为宠天戈的内心深处也想要看看,一无所有的林行远,凭借着夜澜安娘家的资产,他究竟能够爬到什么样的高度。
不得不说,这个人果然没让他轻视。
“确实没必要。不过,宠天戈,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不要以为周扬死了,你就高枕无忧了。谢氏这几年的内斗很厉害,完全是不见血的厮杀,他们早就不满足南平的市场份额,北上是迟早的事情。我的人这个月刚刚才查到,至少有两家中海的公司,表面上和谢氏毫无关系,但是私下里,账目往来却相当频繁。而且,他们都和你的子公司有不太多的业务往来,属于小打小闹那一种,我想除非情况特殊,你的下属恐怕都不会向你汇报这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