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十几个人忙碌着,数台仪器同时运作,各种电子数据呈现在屏幕上,时刻变化着。
有人飞快地记下一组组数据,然后再录入到电脑系统之中,以便稍后分析。
躺在床|上的荣甜依旧睡得深沉,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为了方便医生为她的大脑做全脑扫描,得出准确的结论,顾墨存特地叫人在她吃下的饭菜里下了一定剂量的药物,确保她能够快速入睡,以免她不肯配合。
这一次的检查,足足耗费了五、六个小时。
检查结束后,临时组成的专家小组又集中到一起,根据结果进行讨论,最后,他们终于把一份完整而精确的报告送到了顾墨存的手上。
他翻了翻那厚厚一摞的报告,太过专业的医疗术语,他看不懂,也不想看。
为了节省时间,他把这群人之中的学术领头人叫到跟前,让他用最简洁的话把结论告诉自己。
“一句话,她现在的大脑处于什么状态,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这才是顾墨存目前最为关心的。
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他究竟是希望她想起过去的事情,还是不希望她想起过去的事情。
医生指了指顾墨存手上拿着的报告,一五一十地回答道:“经过我们大家的详细检查,我们发现,尽管病人的头部曾经遭受过严重的撞击,但是目前为止,她的思考能力、身体协调能力、嗅觉、视觉等等,都没有受到不良影响。也就是说,她现在和正常人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或许,和其他人相比,病人的大脑神经可能稍微脆弱一些,但是完全不妨碍正常的生活。”
顾墨存听懂了,却立即拧起眉头,反问道:“正常?正常怎么会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听见他语气不善,似乎是在质疑着众人得出的结论,那医生急急解释道:“顾先生,您先别急,请听我解释。经过我们的分析,以及结合临床经验,特别是参考现有的病历分析,大家认为,最有可能的一个原因就是,病人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这个模式既有生理因素,也有心理因素,就好比我们小的时候被火苗烫到,以后就会本能地躲避火,这是一种人类的本能,属于心理应激机制的范畴,也不完全是医学问题。”
他唯恐顾墨存不相信自己的话似的,尽可能地为他明晰地解释着。
如果不马上把这位大老板心中的疑虑打消,那么,这一大群人的辛苦劳动白费了还是小事,惹来更多的麻烦,甚至一辈子无法行医,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
“你的意思就是说,她可以想起来,但是,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她不想想起来,是这样吗?”
顾墨存的理解能力并不弱,所以,他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听懂了医生的话。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就有了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那就是,病人可以明天就想起来,也可以明年想起来,甚至……干脆一辈子也不想起来。运用医学手段进行干预,或许也可以强制性地令她想起来,但是,这样一来,带来的心理重创就是十分强烈的,谁也不敢预料到后果。我个人是建议不要,因为她的脑部没有受损,不需要特定的治疗。”
医生说完,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说了这么多,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究竟听进去没有,又听进去多少,信了多少。
不过,他说的都是实话。
要是对方非要强迫他对病人进行医疗干预,那他只能照做,却不敢保证效果。
“我明白了,我再想想。等我想明白了,再去找你。”
顾墨存的表情愈发严肃起来,看来,情况并不乐观,比他之前想的还要恶劣一些。
医生立即如蒙大赦,道了一声谢,快步离开顾墨存的房间。
他的房间就挨着荣甜所在的房间,中间有一道可以自由穿过的门,就像是当年在小岛上一样,他依旧可以随时进入她的房间,对她二十四小时里每分每秒的行为了如指掌。
按照顾墨存的计划,他原本是想要让荣甜想起过去的事情,然后再利用往事,趁机打击她和宠天戈的。
不过,目前的情况好像不太符合预期,有点儿偏离轨道。
这么一来,他不得不重新修改全部的计划。
这令运筹帷幄的顾墨存有点儿发懵,但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在听见她很有可能一直不愿意想起过去的事情的时候,自己的内心似乎又有一丝不可告人的窃喜。
真是矛盾。
要是她真的想不起来,换了全新的身份,退一步想,也是一件好事。就跟初生的孩童一样,记忆是干净的一张白纸,涂写成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相比于过去,好操纵多了。
顾墨存一直是个很擅于分析事物两面性的人,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低下头,重新翻了翻手里的脑部报告,里面的数据翔实而繁复,各类检查都做过了,基本上和医生刚才说的话没有任何的出入。
要么,一口气逼死她,要么,耐下心来静观其变。
事情好像又走进一个死胡同了,顾墨存也觉得烦躁无比:他的本意不是再一次地把她囚禁起来,但是目前来看,他除了用强制手段把她留在这里,好像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种焦虑情绪令他十分的不爽。说起来,他也不是一个只会对女人下手的无能鼠辈,可事实每一次都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