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天戈的话,是孔袖招这辈子也没想过的。
她甚至用手狠狠地捏了一把大腿外侧,一股真实的疼痛传来,告诉她自己这的确不是正在做梦,而是真的。
见状,一旁的荣甜亦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他竟然会替宠鸿卓向孔袖招求婚,试着接受她的存在;喜的是他已经解开了心结,不再对父母的失败婚姻耿耿于怀。
“别再捏自己了,是真的,是真的!我作证,一切都是真的!既然你刚才已经答应了,那可不能反悔了!”
荣甜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孔袖招的手,低低开口:“恭喜你,这么多年来的执着没有白费,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
孔袖招已经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看她,又小心谨慎地看看宠天戈。
明白了她的担忧,宠天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没有办法大肆操办,只能做个简单的仪式,希望你不要觉得委屈。”
他想,依照宠鸿卓目前的身体状况,可能连出门都很吃力,只能在病房里举办一个小小的庆祝仪式,请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专程跑一趟。
“不、不要大办,简简单单,我们几个人在场就好了。首长现在的身体不宜操劳,万一知道的人太多,反而影响他的休息。我不委屈,我一点儿都不,我现在觉得自己特别幸福,特别幸福……”
孔袖招几近语无伦次地重复着“特别幸福”四个字,一张脸因为激动而显得格外红,两只眼睛里也蓄满了狂喜的泪水。
“具体的我们去办,你别分心了,一定要注意身体。”
临走之前,荣甜反复叮嘱着她,然后才和宠天戈离开医院。
等到天亮之后,他们将会派人来接宠鸿卓,为他办理转院手续,转到一家带有临终关怀服务的特殊医院,孔袖招会陪着他一起去。
虽然谁都没有点破,但几个人全都心知肚明,这一去,宠鸿卓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你爸爸是不是早就猜到自己有病了?我总觉得,像他那样的人,总是特别敏锐,不会轻易被骗到的。”
回家的路上,荣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
因为缺乏睡眠,她的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看得宠天戈十分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无奈地叹息道:“没多久我们自己也要办婚礼了,世界上哪有你这样的新娘,婚前比平时还忙,小心婚礼上不够光彩照人!”
荣甜捂着嘴偷笑:“不够也不怕,反正已经嫁出去了,你来不及后悔。再说,我已经约了时间去做密集护理呢,一定不会给你丢人的!”
闻言,宠天戈只好摇摇头:“嗯,他一直知道,但为了配合着我们,假装不知道而已。”
她喃喃道:“真是难为老爷子了……”
不过,相比之下,宠天戈能够同意孔袖招进门这件事,却是比宠鸿卓早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更令荣甜感到吃惊。
“每次我觉得自己差不多快要做到了解你的时候,你总是会给我一个更大的惊喜,让我觉得你是个神秘的无底洞!”
沉默片刻,荣甜撅起嘴,小声吐槽着。
开车的男人微微一笑:“老婆大人,彼此彼此。而且,你的‘洞’确实妙不可言,令我乐不思蜀呢。”
他什么时候居然这么擅长开这种黄腔了?荣甜蓦地红了脸,心中恨恨地想道。
宠天戈终于扳回一局,畅快地大笑起来,在黑夜少人的道路上,肆无忌惮地踩下油门,让车子开得飞快。
第二天上午,宠鸿卓正式转院。
他对于自己的病情看得很淡,起码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人,不仅没有歇斯底里,不肯接受这一事实地大吵大闹,反而保持着一丝难得的冷静,把很多生活上的事情,一件件地慢慢说给身边的孔袖招听,似乎在交代后事一样。
一开始,反而是她不肯接受,几次泪如雨下,哭着劝他不要再说。
然而,两个人多年来一起生活的默契还是令她在一段时间以后,止住了眼泪,默默地记下来宠鸿卓所说的每一句话。
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先走,这是生命的不可抗拒。
“别说了,其实我都知道的,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大的能耐,可独立生活还是做得到的,你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孔袖招抹了抹眼泪,看了一眼时间,快十点钟了,宠天戈他们快来了。一想到之前他对自己说的话,她竟然有些紧张,心跳得特别快,犹如回到了少女时期。
果然,十点钟一过,宠天戈和荣甜便准时赶来。
二人都是穿着一身正装,手上还拿着两套男女正装,宠天戈喊来护士,让她们帮忙为宠鸿卓换上西装,又让荣甜陪孔袖招去卫生间换衣服。
一脸茫然的宠鸿卓诧异地问道:“这是做什么?在医院里为什么还要我穿西装?”
宠天戈低咳一声,脸上带着一丝浅笑:“因为这种重要的日子,假如你不穿西装的话,新娘是会生气的。”
宠鸿卓满不在乎地接口道:“谁生气?干嘛生我的气?哪里来的新娘……新、新娘?!”
他蓦地睁大双眼,呼吸也变得急促了,整张脸的表情看起来生动有趣,似乎猜到了什么,可又觉得实在难以置信。
“别怀疑了,我已经替你问过了,她的回答是愿意。既然人家女方都愿意了,你再忸怩着,成什么样子?你们帮他换上衣服,动作轻一些。”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