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生间出来,当夜婴宁重新走回大会议厅时,她听见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
果然,签字仪式已经结束了。
不得不说,她有些阿q精神,夜婴宁方才偷偷溜出来,就是为了躲避这一幕。
好像只要不亲眼看到,就不会难过似的。
她笃定,当自己看到父亲用颤抖的双手,在正式的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她一定会忍不住,很没有志气地大哭出声。
御润,就像是她的家人一样,风雨飘摇中,伴随了夜家人几十年。
人群中,只一眼,宠天戈的视线就精准地捕捉到了她。
不过,他暂时没法脱身,还要同其他人周旋片刻。
倒是夜昀夫妇已经走了过来,夜婴宁连忙调整好情绪,迎上去,将他们直接带到会议厅旁边的一间休息室。站在一旁的victoria体贴地帮她带上了房门,以免一家三口被人打扰。
夜昀和冯萱看着他们唯一的女儿,一时片刻之间,三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到最后,反倒是平时最拿不定主意的冯萱开口,率先打破了沉默,“宁宁,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我和你爸老了,做不了什么了。一把年纪了,我们能顾好自己,就算是不给子女添麻烦了。”
她一出口,夜婴宁的眼泪便止不住地落下来。
因为上次中风的缘故,所以夜昀现在有些口齿不清,见妻子说得这样直白,他连忙摆手,示意夜婴宁走到自己身边来。
她哽咽地走到夜昀身旁,艰难地跪在他的脚边,哭得说不出话来。
“宁、宁宁……不哭……不哭啊……”
夜昀抚|摸着她的头发,不断地点头摇头,看着女儿,他有一肚子话,只可惜说得太吃力。他越发着急,越着急越说不清楚,立即也像个孩子一样捶胸不已,哭出声来。
本想忍着不哭的冯萱,见到此情此景,又怎么能不落泪。
三口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夜婴宁止住眼泪,抽噎着问道:“真、真的要走吗……那边都打点好了吗?”
冯萱擦擦眼泪,点点头,红着双眼回答道:“下周,我和你爸结婚前,有个十分要好的闺中姐妹。她很早就移民到那边了,能接应我们一下,不至于人生地不熟……出去了也好,不管这些了,享享清福……”
夜婴宁用力点头,目前这个状况,继续留在国内,对于父母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出国以后,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养养身体,是好事。
看着她的肚子,冯萱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狠狠心说道:“宁宁,别怪妈妈。妈妈这辈子都没有什么主见,结婚前,听你舅舅的,结了婚,听你爸爸的。妈现在也是……也是有心无力。我知道你现在特别难,身边缺个照顾你的人,可是我也、我也没有什么能帮你的……”
说到这里,她愧疚地扭过头去,眼泪再次唰唰地落下来。
夜婴宁捂着嘴,余光瞥见父亲一脸忧伤地看着自己。
她从未像现在这一刻,怨恨着自己的不争气。
“不要那么说,”她用力抽抽气,努力忍住眼泪,嘴角上扬道:“我现在很好啊,能吃能睡,等孩子一出生,我就和你视频,让你们第一时间见到小外孙。”
她嘴上如是安慰着,心头却在怀疑,会有那么一天吗……
最后,夜昀和冯萱到底还是没有接受夜婴宁给他们的一笔钱。
“你自己留着吧,孩子出生后,可能要花很多钱。我们是去生活,又不是出国购物,积蓄已经足够了。倒是你不能亏了孩子,更需要钱……”
冯萱将那张银行卡,塞回夜婴宁的手中,然后看看时间,连忙起身。
“给你爸做复健的时间到了,这个医生很有名,不好约的,还是不要迟到了。”
说完,她连忙招呼等在外面的护工,然后将夜昀坐的轮椅推过来,搀扶着他坐上去,走出休息室。
夜婴宁跟上去,走了几步,看着护工推着父亲的轮椅,母亲则跟在他们的旁边。很快,三个人越走越远,走进电梯,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多久以后。
刚刚她已经说过了,不会去送机,因为怕受不住那样的生生别离。
站了很久,双脚都有些麻痹掉的感觉。
夜婴宁刚动了动,身后立即有一双大手托住她的腰,好像怕她不小心跌倒似的。
其实,宠天戈站在她的身后已经有很久,只是不忍打扰。
她忍不住哽咽,抬起手盖住红肿的眼睛,连连抽泣道:“现在……你满意了……了吧……你想要的……都到、到手了……”
他知道她此刻必然是意难平,索性也就不出声,任由她发泄。
可是,又有谁知道,依照此刻天宠的状况,购下御润,又是多么的艰难。宠天戈使出浑身解数,才说服公司的其他高层,同意这一决定。
因为他不希望御润被卖到其他人的手中,如果是自己买进,那么有朝一日,说不定,御润还会姓夜。
当然,这只是他心底的一个小秘密,没有告诉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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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无论是天宠还是御润,都在这件事上刻意低调,但是关于天宠购入御润的消息,还是在整个中海不胫而走。
很快,这一消息也传到了南方。
第二天下午,刚拿回自己的手机还不到几个小时的夜婴宁,就毫无预兆地接到了婆婆谢君柔兴师问罪的电话。
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