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一击立即脱开,整个人往前窜了好几步。
她和这样以力量为主的男子硬碰硬根本不是对手,所以算是虚晃一枪,立马就逃开了。
但如今众人皆是尽力向前,企图撕开一个口子,她绝对没有到头往回跑的道理,于是勒马打算回转,继续前攻。
忽的,她的瞳孔陡然往回缩了一下,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震惊。
身后的追兵也来了,而那个逃生的口子还根本没撕开!
余知葳长啸一声,将梨花枪放在马背上,起弓抽箭,一连几箭破空而去。余知葳是个鸟铳手出身的,准星儿极佳,几箭出去箭箭命中,狠得恨不得连箭羽都没入进去。
这时候,被衡军左拦右挡的巴雅尔才冲了过来,余知葳猛地勒马回头,冲着巴雅尔就是一枪,又像是要扯火绳的模样。
巴雅尔方才被梨花枪喷过,知道那东西的厉害,赶忙躲闪,谁知余知葳竟然又是一枪虚晃。
壮硕的汉子毕竟没有小姑娘灵敏,余知葳将手上梨花枪,一倒手竟是耍了一式左手枪,狠狠冲着巴雅尔躲避的方向刺去。
巴雅尔眼见躲闪不及,危机之间,只好用手去挡余知葳的枪尖,一把将那枪尖攥在了手里,擦得一溜血肉模糊,足见她方才下手有多狠了。
猛然被攥住枪尖的余知葳失去的速度优势,力度显然就不够了,枪尖只在巴雅尔的颈侧只擦破了一点点皮,连血都没出。
余知葳见前刺不成,便又将枪往回拿,谁知道根本拔不出去。
手里流血的巴雅尔紧紧攥住枪杆,那血似乎都粘稠了似的,狠狠粘在冷铁上,扒也扒不开,抽都抽不走,大有一副就是把手上的皮肉全都绽开也不松手的架势。
余知葳被拿住了武器,周遭又乱成一锅粥,实在是危险无比。她不愿与这种家伙较劲,只好又扯了一下梨花枪上的火绳,期待里面还有火药。
方才才打过一仗,根本没来得及回去补充过,如今还能不能喷出来基本听天由命了。
梨花枪果真还是没给她丢脸,果真还是噗噗喷出两簇火花来,烫得巴雅尔龇牙咧嘴,实在是受不住,果真是松开了。
这时候那梨花枪才咳嗽两声,吹灯拔蜡一般熄了火,彻底成为一杆冷兵器了。
巴雅尔之前见余知葳虚晃一枪的时候,本是以为她的梨花枪里再喷不出东西了,这才大着胆子攥她的枪尖的,没想到余知葳竟是留了一手。脖子上被烧了一串,像是带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脖套儿的巴雅尔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冲着余知葳一连几刀,刀刀都带着劲风。仿佛就是拿刀背朝着余知葳拍去,也照样能把余知葳浑身的骨头敲的节节寸断。
余知葳拿着枪左拦右挡,连连朝后退去,险些就难以为继了。
“姑娘小心!”车四儿离得远,一时间救护不及,只好冲着余知葳大喊出声。
余知葳正竭尽全力抵挡着面前的巴雅尔,根本不知道这是要她前头小心还是后头小心,冲着巴雅尔一拦一拿,一口气别住了他的马刀。
她嘴唇一撮,朝着巴雅尔一声呼哨,蓦的吹出了一根小指粗细的银针。而巴雅尔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是甚么时候把那东西含到嘴里的!
还没等余知葳松一口气,她后心蓦的一凉,仿佛浑身的血都冲着那一处去了。
原来是让她小心这个!
车四儿左拦右挡,总算是赶到了余知葳身前,却已然晚了,眼睁睁瞧着一支羽箭扎在了她后背上。
巴雅尔顾不得捂脖子,稀里哗啦往下流血。心道,这甲胄包裹周身,就剩下脖子一处软肉,竟然成了最大的破绽,下回得把脖子也包起来。
余知葳方才那根银针毕竟只是一口气的距离,而且情况紧急,根本注意不上是不是死穴,一不小心扎偏了。是以,这巴雅尔一时间还毙命不了,只见这家伙陡然冒出些受伤野兽的狠劲儿来,起刀就要往下砍——
车四儿拿着手里铁铸的三眼神铳,猛然穿过巴雅尔的刀下,当榔头一般一铳砸了上去,那马刀当场就豁出一个口子来。
紧接着,他一把扯住险些要滚到马背下头的余知葳,仿佛是确认她死没死一般地大喊道:“姑娘!”
余知葳原本眼神都快散了,愣是被这一声大喝喊回了魂儿,满头冷汗地把自己死撑在马背上,低低应了一句。
那羽箭来势汹汹,连身上的鱼鳞甲都扎穿了,要是她只着寻常布衣,恐怕能把她人射个对穿。
甲胄里头全是血,都快将她整个人泡透了,周身止不住地发起寒来。还没等她打出第一个摆子,一抬头就瞧见巴雅尔将自己脖颈上的银针拔了出来,丧心病狂地要戳回车四儿的脖颈中。
余知葳手本来抖得都快握不住枪杆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回光返照似的将肩背拧成了一股整劲儿,疼得她心尖儿都在颤,一枪横扫过去将巴雅尔打偏了三分。
自此,好似精神再难以为继一般,她清清楚楚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眼前晃了两晃,毫无征兆地就黑了起来。
车四儿跟巴雅尔对抗了一阵,一心二用地扯过余知葳战马的辔头,让那马匹勉强跟在自己身侧,也不顾余知葳是个小姑娘还是小小子了,两手在她腋下一架就把人提了起来,勉强安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这时候她已经连叫都不应声了。
饶得车四儿知晓自己力气大,也没想到余知葳披着快顶上小半个她重的鱼鳞锁子甲竟然还这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