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接着太后年纪大了,身子没好透,把人几乎是软禁在慈宁宫当中。
蔺太后到底聪明,虽说她如今待在慈宁宫之中无法插手前朝,但是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死了。只有活人,才有机会和天斗和地斗,才有机会重新扳倒余知葳。
这会子她要是死了,余知葳想脱都脱不开关系。余知葳这会子虽说有了批红权,但势力还没到连皇帝都撼动不了她的地步,她如今能出入文渊阁,能在朝中有一席听政的位置,那全都是仗着贺霄的信任。
要是这会子蔺太后真死了,那不管和余知葳又没有干系,脏水肯定全都泼在余知葳身上。到时候帝后离心,余知葳先前做的一切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哪怕余知葳把蔺太后软禁在后宫,那也得好吃好喝的把人伺候着,绝不能让人出半点儿差错。
余知葳哪怕把白眼儿翻上天灵盖儿,实在没有法子破开这个问题,只恨自己手脚太慢了。
孙和风带着自己兵部的小主事往文渊阁赶的时候,余知葳正站在院子里喂鸽子。
替她养鸽子的大寒和小寒都在一旁笑闹,瞧着一团和气。
余知葳手里摊着谷子,等着鸽子飞过来啄食。一边愣在原地呆呆站着,心里盘桓着许多事儿。
田双玉的性子说坏不坏,唯独像是对贺霄提不起兴致来,干嘛都是一个德行,爱答不理,全然不如先前的夏锦繁殷勤。
贺霄不大高兴,想着上延禧宫看夏锦繁,被余知葳严词拒绝了:“皇爷若是这时候去见了夏氏,那岂不是给夏伟才一个机会?到时候谁都往宫里递消息,求着夏氏救自己的爹,皇爷又心软,若是答应了,那可如何是好?皇爷别忘了当初夏伟才是怎么被革职的,这般做,岂不是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贺霄砸吧砸吧嘴,意思自己听进去了,但是又甚么都没说。
余知葳很敏锐地觉得贺霄不高兴了,他虽然给自己说过“我是真把你放在心上”,可这个放在心上能放多久呢?她废了老半天儿的劲儿,才把人哄高兴了,两个人又蜜里调油起来,他也不想甚么田双玉夏锦繁了。
没了太后娘娘的监督,贺霄是很想独宠自己的皇后的,但是余知葳太忙,他只好跟着余知葳一起忙,蹭个红袖添香的机会,好赶紧把事儿办完了夜里可劲儿折腾。
余知葳腰也疼腿也疼,总归睡了一觉比没睡还累。
真的是太累了,不禁文渊阁忙,晚上还不给休息,身上累。心里也累。
和贺霄演这种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戏,简直就是耗着她的心神。余知葳对贺霄动不了心,这孩子身上除了可怜儿样没一点她喜欢的,更何况如今年岁渐长,他从前那般可怜可爱的小模样,就全都成了没担当和不学无术不务正业。
余知葳瞧见他的小猫眼睛冲着自己眨巴眨巴就心累。
这是个甚么日子啊,余知葳哀嚎起来。
除却这个,当然对贺霄动不了心,还有旁的缘由。
后宫中人,是有省亲一说的。若是余知葳向贺霄求个恩典,他未必不会让她去。可余知葳不愿意求,她不敢回家省亲。
藕已断,丝却连,余知葳想斩断了自己的烦恼三千丝,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她如今在政事上手伸得越来越长,能见着余靖宁的机会不少,可她从来不敢拿正眼瞧他。
哪怕,他是她在礼法上名正言顺的兄长。
她心中有不能言说的情,又从这情理生出了许多不能言说的欲,狠狠地将她的心坠入无尽的黑暗当中。
她没法子把那些东西宣之于口。
每一回贺霄与她缠绵,情到浓时,她眼前都是余靖宁的影子。是他的凤目和高鼻梁贴在自己的颈侧,是他的声音和气息呼在自己耳畔,闹得她从耳尖到脖颈全都红了起来。
她甚至在贺霄身上寻觅出过皂角的味道,这是幻觉,可她就是沉浸消弭在其中无法自拔。
她想沉醉下去,但她必须清醒。
她害怕在自己抱紧贺霄与他诉说情思,在破碎的喘息之中喃呢情话的时候喊出余靖宁的名字。
她可以把他当成他,但话从口中出的时候,就只能有贺霄。
而余靖宁是余知葳的兄长,是记在玉牒上,这辈子也没法变的既定事实。
鸽子一口啄在余知葳的手上,力气太大,很快就见血了。余知葳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惊蛰眼睛尖,瞧见了,惊呼道:“娘娘,快把那鸽子赶走!”言罢替余知葳上来驱赶,可那鸽子见了血,觉得腥气又新鲜,趁着惊蛰的手还没挥上来,又狠狠啄了一下子。
余知葳终于知道疼了,“嘶”了一声,惊蛰赶忙上来捧着余知葳的手,转头骂那一对儿大小寒:“不长眼睛吗?不知道看着鸽子,这都伤了娘娘了。”
小寒赶忙领着大寒告罪,跪在原地瑟缩。
“别跪着,地上凉,把那鸽子捉来就是了。”余知葳皱了一下眉头,道,“不疼,拿个东西包上就行。”
惊蛰赶紧去给余知葳找药和包扎的玩意儿。
余知葳站在院子里道:“方才那鸽子,逮着了就送去小厨房,晚上喝鸽子汤。”
大寒小寒连忙称是,一片混乱地逮鸽子去了,弄得院子里面鸡飞狗跳,差点儿就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余知葳看着惊蛰出来,给自己手上涂了点儿药,忽然又把手缩了回去:“算了罢,别忙活了,说不定就这么晾着还好得快。听话,甭包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