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侧有个小暖阁,前朝时候,唤作“紫光阁”,从里面走出过不少治世的阁臣。到了今朝,改名换姓,叫做“文渊阁”了。若是不开大朝会的时候,聚齐了内阁阁臣,便也能议事论策。
如今“经世致用”的新派阁臣和“固守农本”的旧派阁臣尽数坐于内阁之中,竟是有一副要彻夜议事的模样。
上首坐着的是小皇帝贺霄和他的母后,身侧伺候的却不见了裘安仁,而是他举荐的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内侍,名字也起得清隽,唤作“冷长秋”。
冷小公公臂搭拂尘,看了一眼底下跪倒的顶头上司裘安仁,努力掩盖下自己眼底的诧异来。
他可不是裘安仁,这种场合,他最好还是做个安静的石像比较好。
余靖宁甫一进文渊阁,当即磕头道:“侄儿有罪。”这话是对着蔺太后说的。
蔺太后对他这个态度颇是有些惊诧,问他道:“宁哥儿这是做甚么,还不快起来,你是个甚么身份,何必这样跪着回话。”
“侄儿知晓自己是个甚么身份。”余靖宁跪在地上,脸朝下,看不见神色,“侄儿的尊贵体面,都是先皇、是皇上给侄儿的,今日侄儿凭着这尊贵体面恣意妄为,实在是有负皇恩。此乃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