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吃了一筷子菜,这回他可以百分百肯定了,这就是绿豆泥。
“这个不错哦,夏天吃了清凉可口,依依的手艺好好。”他哈着一张脸,笑道。
“其实这是我用来敷脸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被端了出来,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呢。”
依依紧紧地咬牙,有那么一种残忍的感觉。
鬼知道这绿豆泥是怎么会来到这里的?而且这东西还是前几天做的,也不知道坏了没有。
万一人家吃了坏肚子,那她岂不是要害人?
“别吃别吃,来尝尝这个。”她又把西红柿夹到了他碗里,这个西红柿炒得很烂,一堆粉糊在了边缘上。
七叔眉头愣是皱了一下,这又是什么惊喜?他今天见过的惊喜太多了,他害怕自己接受不了反而变成了惊吓呢。
桌上的气氛不大和谐,尤其是七叔一张脸都是像是刷了一层黑色油漆一样。
“我不想吃了,你们请便。”
这顿饭吃得揪心,他来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至于其他的,他没有多想。
云清觉得这样不好,如果他不吃,那就是不给依依面子,也是不给未来岳母面子。
也就是说,这顿饭他不吃也要吃。
几个人心里都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他闭上了眼睛,一副忧伤的样子。
“我吃就是了,给我一点酱油加盐,我比较喜欢吃那个。”七叔又道。
“好好好。”
云清率先起来,她去厨房给他装了一碗饭。然后又倒了几小杯的酱油进去。嗯,妥妥的黑暗料理。
她端出来,往桌子上一摆,眉头一横,说:“吃呗!”
七叔白了她一眼,怎么感觉她这是在喂狗啊?
旁边的陈依依笑了,不过却是笑不露齿的那种。何止是喂狗,喂的就是你这条狗。
“吃就吃!”
七叔随手就把碗拉了过来,满满的一碗饭,看得出来他又是有些迟疑的。
这,能吃么?
怎么觉得这酱油的色泽和自己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呢?而且,还有点那啥?
“确定你放的是酱油?”七叔淡淡地问了一句。
“嗯!”
云清点点头,那真的是酱油啊,至少她见到的时候它是被撞在酱油瓶子里的。
余芳看到未来女婿好像不大满意,她便赶紧出来打圆场。“我们依依手艺还需要多练练,其实她平时做饭也是挺好吃的。”
七叔看了她一眼,这眼神中分明是藏着幽怨的。他不是说这个饭菜不好吃,而且他不想让她做饭给自己吃。
“以后你要是和我在一起,这厨房你就不用进去了。我娶你,不是让你回来做饭的。”七叔又道。
依依脸上的笑意仿佛凝滞了,这话感觉好生霸气啊。
是不是每个男人在没娶到老婆前都喜欢这样说?等娶了以后,又换了另一副模样呢?
呵,这个世界,谁说的清?
“看来你还是挺有男儿担当的啊,那你觉得洗衣服做家务这种事情谁来比较好?”依依又问了一句。
“当然是我来!我从小就习惯了,这些都不事。”七叔拍拍心口说道。
云清也点点头,她敢肯定七叔说得是真的。自己小时候见到七叔就是在一个古井旁边的,那时候他还在一棵大大的榕树下洗衣服呢。
像他这种会做家务的好男人,能够遇到一个真的是要靠运气的。
“你别不相信我啊,我这个人不说谎。就算说谎,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七叔为自己辩解道。
余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虽然自己不曾遇到过这种愿意为家庭分担的男人,但自己女儿能够遇到也是一件好事。
这种福气,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外边天色慢慢明朗起来了,光芒一寸一寸地洒在了树梢头,那小小的酒杯里晃动着细碎的金光。
云清不想记起今天这些烦心事,只是有时候她不得不记起来。
逃避是不可以解决事情的,只有逆流而上方能打破现今的局面。
挽起了袖子,她看起来有些干练。只是如今在家里窝着,要这干练又有什么用处呢?
眸中藏着淡淡的忧虑,那浓密的睫毛扫过,这忧虑竟然也一闪而过,仅剩下了眼底的一片澄明。
沈月南坐在她身旁,也是最能感知她思绪变化的人。他知道自己经历的这些让她变得不安了,他转头对她莞尔一笑,眼中尽是数不清的宠溺。
“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他开口道,许是太久不说话了,这嗓音有丝丝的沙哑,似乎是困倦中藏着的欣喜。
千金散尽又有什么,只有她还在身边,那他就不算是失去。
云清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点头,这顿饭她也吃不下去。现在她心乱如麻,实在是吃不下一粒米。
公寓的楼到处都很干净,大块大块的米黄色瓷砖在灯光下还蹭蹭发亮。
她小步地走着,看样子是在想着好多好多的事情。他多想可是伸手抹去她脑海里的烦乱,像是自己可以用手拂去她额头的灰尘一样。
只是他不能,他有好多东西都是给不了她的。
坐在那棵高大的棕榈树下,感受着从大叶子上投下来的光,她闭上了双眸,全身心地去听这周围的一切。
任凭风儿从四面八方而来,任凭发丝被风儿吹乱,她也显得毫不在意,今天的变故,难道还不够她在意么?
她始终是放不下的,因为她一个人,沈月南就要失去了整个沈家。
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