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冬。
寒地冻的时节,寒风凛凛,祝口村村头上。
曹安堂仰头看着“庆祝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的条幅,带着点破损的边在寒风中呼呼作响。
这条幅都挂了一年多了,他怎么也舍不得让人摘下来,而且每回家的时候,都要站在这仰头看上好久,每次看,每次都是热血澎湃。
风更急了,吹得人脸皮发疼。
曹安堂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迈步往村里走。
这两年,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尤其是下放人员和大学生的到来,给了祝口大队更多的活力和更多意想不到的变化。
不别的,就这个冬,再大的风也看不到以前那种黄沙漫的景象,下起来的雪落在地上那也是洁白一片,曹安堂就觉得这日子是一比一好。
路过村头生产社的时候,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
那几个大学生在这里住了快两年了,想来应该是都习惯了。
此时再想想去年刚知道徐宗鑫就是徐老财儿子的时候,全村饶表现,曹安堂就忍不住想笑。
叫了那么多年的地主家傻儿子,已然变成了高级知识分子,还回来帮忙解决了整个大队遇到的大难题,不能不让人感叹徐老财当年在这的时候没干过几件好事,生出来的儿子倒是很不错。
要不是徐宗鑫提出来的在河头山建台田,搞淡水养殖,大队里的人不知道什么年月才能吃上自己养出来的鱼。
以前想办法赶着徐老财走,现在大家都是想着让徐宗鑫留。
今年的冬格外冷,大队的火炭本不多,曹安堂都没什么,大家就集体表示要给这里几位大学生多分点,就怕冻着这几个细皮嫩肉的年轻人。其实也是希望能用这份真心打动徐宗鑫他们,希冀着能让这几位大学生一直留下来。
心里想着这些,曹安堂迈步走上门前台阶,抬手要去敲院门。
可手还没放在门环上呢,就透过门缝看见里面火光呼呼的闪个不停,吓得他赶紧使劲推门。
起了那么大的火,那还得了,干物燥的,别再是这几个年轻人不懂得烧火炭,再给把房子点着了。
使劲推两把推不动,扯着嗓子朝里面呼喊。
没多大会儿,里面就传来一声相当不耐烦语气的回应。
“谁啊?”
“杨栋,我是曹安堂,快开门!”
“来啦,催命似的,这一的,啥事啊。”
话间,院门打开。
门堂旁边的耳房里,那火光无比明显,曹安堂都顾不上去管杨栋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
屋当面中央,海碗大的火盆里面窜出来好似野外篝火一样高的火苗,是挺暖和的,可屋顶都快给熏黑了。更危险的是,那女大学生沈梦星裹着厚厚的棉大衣使劲往火盆那边靠近,都没注意到大衣的下摆马上撩进火盆里面。
曹安堂赶紧拿起来竖在旁边的火盆盖子,直接往火苗上一扣。
屋子里暗了许多,那沈梦星的脸色也跟着黯淡下去。
“你干什么啊?”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们要干什么呢。点这么大的火,就不怕有危险吗,屋子烧了还能重盖,人烧了怎么办?”
曹安堂语气不善,直把沈梦星训得满脸委屈。
后边跟回来的杨栋不乐意了。
“曹支书,你嚷什么嚷,不就是烧个火吗,我们在这看着呢。”
“看着?等你们看见就晚了!哎,不对,你们烧的什么啊,怎么这么大的火?”
曹安堂一想不对劲,添再多火炭也不至于火苗蹿到房顶上去,扭头一瞧,当时差点气晕过去。
就在沈梦星的手边,几张旧报纸外加撕的不成样子的书本。
报纸也就算了,哪能连书都烧啊!
“谁让你们烧书的?你们还是大学生呢,就这么不把书本当回事的?”
“曹支书,这都是些破书,谁知道留多长时间了。再了,我们不看,你们也不看,留着干什么?”
“谁不看了!”
“那你倒是看啊。全都是徐宗鑫他爹当年看的书,之乎者也的玩意儿。能看懂吗,你!”
杨栋撇着嘴地迈步过去,顺手就把火盆盖子给掀开了。
“屋里好不容易暖和点,又快让你给整成冰窖了。什么破地方啊,这就是你们的条件最好啊。牲口都不一定住这破地方!”
话间,杨栋捡起来地上一本书,不管不顾直接往火盆里扔,这下子好了,剩下最后那点火苗也给盖灭了,还弄得满屋子灰烬纷飞。
曹安堂气得脑袋疼,伸手把书从火盆里拣出来,使劲拍打两下,看着书背面漆黑一片,只恨这杨栋怎么就那么不识好歹。
倒是旁边沈梦星语气好些,赶紧朝曹安堂道歉。
“曹支书,对不起,我们真不知道这些书还要留着的。可我们也没办法啊。太冷了,又没有火炭,只能是烧这些东西取取暖。”
不还好,一又是让曹安堂感觉崩溃。
“沈梦星同学,怎么就没有火炭啊。刚入冬的时候,不是已经给你们送来了吗。”
“那些都烧完了啊。”
“烧完了?那么多,你们都给用完了?”
曹安堂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沈梦星的话。
沈梦星同样瞪大了眼睛,一副很无知的表情。
“多?那些多吗?以前我在家的时候,那些也就是用个一星期啊。我们这次都省着呢,足足用了半个月呢。”
曹安堂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大队里众人一起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