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已经多次要求他报告一下曹安堂近期的思想情况,明摆着是准备恢复曹安堂的工作职务了。
可出了这档子事,让他怎么汇报?
牛记成越想越窝火,其他人也是替曹安堂着急.
反倒是曹业生发现攀咬很成功,当时就张嘴喊道:“领导,你要抓人就连着曹安堂一起抓走。对了,还有这个技术员,他也投机倒把贷款,贷款来好多种子,让我们拼命干活,想要累死人!”
“愚昧!无知!”
饶是牛记成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忍不住骂人了。
苟大友的贷款和曹业生的行为那能一样吗,这种人胡乱攀咬,实在是可恨。
不过也是这句怒骂过后,牛记成的心绪平静下来。
此刻最应该值得庆幸的是,这种新形式的剥削才仅仅是个开头就被他发现了,还没到不可挽回的余地。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曹安猛。
“曹安猛同志,这件事你来处理好,所有投机得来的粮食全部归还,然后写一份详细的事情经过报告,明天送到镇上给我。另外,苟大友同志,你有时间天天往镇上跑,倒不如好好留在村里,踏踏实实监督指导互助工作的进展。我不希望下一次我再来的时候,还看到这么混乱的局面。我走了!”
牛记成怒气冲冲向外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曹安堂,也不知道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重重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离开。
喧闹的祝口村随着牛记成离开,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曹安猛这次是不管曹业生胡搅蛮缠什么,也得让他把收了别人家的粮食全都还回去。
老太爷在安良嫂的照料下休息了。
众人纷纷离开太爷家,没来得及细细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就被苟大友赶去地里干活。没再说奖励的事,就一个要求,三天内完不成垦荒任务,谁家也别想拿到一颗种子。
曹业生一个人办的混账事,全村跟着受连累。
大家就算是人在地里干活,这心气远远比不上之前了。
苟大友看到这种情况,急得团团转,也是没了任何好办法。
曹安堂那边,罗庚围着还趴窝不动的老黄牛同样急得团团转。
一种怪异的氛围环绕着整个祝口村,就像是天边猛然飘过来的一朵乌云,压的所有人都喘不上来气。
鞭子抽打在老黄牛背上的声音和罗庚的怒骂声,以及村里人越来越大的议论声,还有苟大友扯着嗓子让众人赶紧干活的呵斥声,传进曹安堂耳中,扰得他头昏脑胀。
曹安堂终于受不了了,猛的将上衣脱掉,恶狠狠往地上一摔。
“够了!”
一嗓子怒吼惊得所有人转头看过来。
只见曹安堂迈步向前,解开犁车套子直接拴在自己的肩膀上。
“累死累活为了啥,拼命劳动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过个好日子吗。既然想过好日子,那就得吃得起苦。牛不动了,人还能动。站不住了,爬着也把地耕完!”
也不知道这句话时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的。
曹安堂就是弯下脊梁,拉着犁车迈步前行。
“罗庚大哥,干活!”
罗庚忙不迭追上去,扶住犁车架子,有心想劝劝曹安堂省点力气。
可他话没出口,就被曹安堂从喉咙里发出的歌声给压住了。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民主政府爱人民啊!
**的恩情,说不完!
……”
曹安堂的歌声未必有多么动听,但那激昂的旋律足以感染所有人。
广阔的农田上站着发愣的人少了,装模作样干活实际一直叽叽喳喳议论的人没有了,大家只是伴随着那特殊的旋律,心中想着幸福美好的未来,将汗水泼洒在田地间。
……
夜深了,宁静的祝口村偶尔回荡起来几声如雷般的呼噜响。
曹安堂拖着疲惫的身躯,晃晃悠悠走到曾经徐老财家的大宅院门前,犹豫了片刻,抬手就要砸响门栓。
突然,吱嘎一声,大门率先开启。
技术员苟大友提着公文包从里面走出来,抬眼看到外面站着的曹安堂,两人不由得齐刷刷愣了下。
“曹安堂?你找我?”
“是。技术员同志,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我出去办点事。曹安堂你有什么问题快点说。”
苟大友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回身拉上大院门,看都不看曹安堂,直接去推放在院墙底下的自行车。
今天本来好好的在牛书记面前表现的机会,却因为曹业生的事情彻底毁了,尤其是想到曹业生那种行为是受了曹安堂的启发。
那苟大友就越发的认定,曹安堂被停职是有原因的,这种犯过错误的人,他根本不屑与之交流。
曹安堂有些难堪,可还是快步追上去,急声道:“技术员同志,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说。村里的垦荒任务太艰巨,不可能按你说的那样规定时间内完成。可你还为此设立了奖惩制度,这……”
“这怎么了,谁说完不成了?曹安堂你这个同志很奇怪啊。我是指导互助合作的技术员,我定下的规矩那都是有实践依据的。如果我有错,组织上会派我来吗,你这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组织上的决定?”
“不是,技术员同志你误会了。”
“我没误会!曹安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大家都累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