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进我家门的,出去!”
“曹安堂你以为我愿意上你家来啊。赶紧把这个付粟锦给我送走,祝口村不能留外人,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苟大友少拿你那一套阻挠普查工作来说事,付老师住我家了,那就是我家的人,你敢赶她试试!你问问全村同不同意!”
“我,好,行你个曹安堂。她是你家的人是吧,那等普查工作队来了之后,我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苟大友碰一鼻子灰,转身离开。
曹安堂压根没将这家伙的话放在心上。
还普查队来了呢,谁来了,他都这么说,谁也别想把付老师从他家里赶出去。
傲娇地昂起头,回转身正好和红着脸的付粟锦对视上。
“付老师,别怕,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嗯,我,我不怕。曹安堂你……来吃饭吧。”
月上中天,整个祝口村都安静了下来。
曹安堂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太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和付粟锦单独在一起的那种温馨感,桌上那已经快要燃尽的灯芯就开始提醒他,得离开自己的家了。
可等付粟锦把他送到门口,开院门的一刹那,一堆被褥衣服零散堆在门前。
分明是苟大友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扔在这里的。
不用猜也能晓得,徐家老宅的后门肯定又被苟大友给锁了起来。
原本挺好的心情又让那家伙给整的一塌糊涂,曹安堂当时就想去找苟大友好好说道几句,谁知付粟锦伸手拉了他一把。
“曹安堂,你别去了。那个苟主任也是个不好相处的主,他既然这么做,你说什么他都不会改。要不,你回来住吧。”
“回来住?”
“嗯,我听说那个徐家老宅的柴房又暗又潮,比不上自己家干净。你就回来吧,在、在堂屋给你支上一张床。反正,反正还有罗婕大妹子陪我呢。”
付粟锦说着话,主动去帮曹安堂把那些衣服被褥收拾起来。
曹安堂咂摸咂摸嘴,想到头一天去生产社那边住时,无意间听到的那些,打心底里更不想再去那边了。
“行,付老师,我就在家,不过,我去厨屋里住。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哈,你一个男同志怎么干得了这种铺被子叠衣服的女人活,还是我帮你吧。”
小小的院落,两个忙碌的身影。
这一夜,曹安堂在厨屋里睡得很舒服,付粟锦在里屋睡得很安心。
也是这一夜,直到天亮,罗婕都没有再来。
……
其实任何人的人生都不会天天处在波澜壮阔当中,尤其是普通人,日复一日的茶米油盐、吃饭睡觉、工作学习,那才是常态。
当然,平凡不代表没有改变。
祝口村众多村民认识的字越来越多,那么一个必然的结果就是距离付粟锦该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一片黄叶随着秋风飘飞,落在曹安堂家的房顶上,整个院子里只有笔在纸上沙沙沙响动的声音。
付粟锦带着充满成就感的微笑看向人群后方站着的曹安堂。
曹安堂举起手高高竖起来大拇指当做回应。
扫盲班统一的毕业测评还不算完全结束,但可以肯定的是,全村的成绩合格,付粟锦也完全可以带着这样的结果回到县里,去述职了。
很圆满的结局,但两个人脸上的微笑却淡了许多。
当所有测评卷子被统一收上来之后,付粟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扫盲学员合格证一一发放到在场每个人的手中。
“祝口村的乡亲们,现在我宣布,大家在扫盲知识课当中表现突出,全部成绩合格毕业。祝口村的扫盲到此结束,大家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上课啦。”
一句话,让原本手捧合格证欣喜交流的众多祝口村村民齐刷刷愣了一下。
“结束啦?咋这么快呢,不习惯啊。”
“是啊,这天天来上课,冷不丁一说不上了,都不知道该干啥了啊。”
“付老师,那俺们村这课不上了,你去哪?”
众人叽叽喳喳,难掩对付粟锦的不舍。
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等最终大家接受了现实,约定了明天一早一起来送付老师,各自散去之后。
付粟锦和曹安堂才终于再度走到了一起。
“真走啊?”
“有点不想走,可也没理由留下来,不是吗。”
“那,那明天我把你送到县里。”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就不想留留我?”
“想。”
“真的?”
“真的,真想,就是……不真留。”
“曹安堂!”
付粟锦一只手高高举起。
曹安堂蹭的下闪躲后退。
“付老师,祝口村太小,留下,委屈你。”
曹安堂说完,转身出门,大踏步向外走。
付粟锦追到门口,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大声呼喊:“曹安堂,给我个理由,我就不委屈。”
秋风起,再无回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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