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话,拿手这么一比划。
付粟锦忍不住掩嘴笑了。
“你说的那是啥啊,我见过那么多大肚子的,哪有就这么一小块大的。哎,也不对,我听我娘说过,以前吃不饱饿肚子的时候,肚里孩子就撮到一团那么长,好些都五六个月也看不出来是怀了。等等,你这是盯着谁家女同志的肚子使劲看呢?”
付粟锦脸上的笑容消失,随口一句质问。
曹安堂慌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一问。那你先歇着,我去给你熬点汤药。”
说完,提着带回来的东西往厨屋里跑。
付粟锦看着他仓皇逃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扭头看回来,拿起椅子边上的一根小竹鞭,探过去敲敲黑蛋的手背。
“错了,这个字不是这么写。”
黑蛋咧咧嘴,赶紧看一眼二愣子的作业本,拿橡皮使劲擦。
天色渐晚,各家也陆陆续续来领走自家孩子。
简单的晚饭吃过之后,付粟锦扶着腰在堂屋里来回遛弯,曹安堂则是坐在煤油灯前翻看今天带回来的那些登记表。
看了几页,心不在焉,总是有件事让他心里跟压着块石头一样。
“粟锦,你在家,我这去四叔那里看看。”
“哎?你这突然去四叔那干什么?”
“我去瞧一眼,刚才回来的时候,听四婶子老嚷嚷啥的,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有事了。正好,我也得去找猛子一趟,听说可能会下大雨,看看村里谁家房子不好,赶紧整修整修。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不用等我。”
话音未落,曹安堂已经出了屋门。
付粟锦抬抬手,阻拦的话没说出口,也只能溜达回桌边低头看看曹安堂刚才看的那些东西。
夜里的祝口村很是安静,顺着村里的土路拐几个弯到了曹业生家门口。
抬手想敲门,又有些犹豫。
突然间,吱嘎一声院门从里面打开,曹业生闷头向外走,正巧和曹安堂撞个对脸。
“哎,安堂,你在这干啥呢。”
“那个,我,我……”
“你啥?是不是小栓子有信了?快说,那混蛋玩意儿跑哪去了?”
曹业生张口一句询问。
曹安堂忙不迭摇头:“不是不是,小栓子还没信呢。这不是县里也出来决定了,只要小栓子回来主动交代问题,肯定宽大处理,我想着能来给您和四婶子说一声就说说。”
“说啥说,我儿子不是反革命,谁也不能抓他!你给我进来,仔细说清楚。”
曹业生脾气不好,但还是让开了院门。
曹安堂叹口气跟着进去,抬眼就能看到堂屋里四婶子抱着小曹兰香来回转圈。
“当家的,她回来啦?”
“没有,是安堂来了。人是你赶出去的,要找你去找,黑灯瞎火的我不愿出去。”
曹业生气冲冲的往椅子上一坐。
四婶子那边也看见了跟着进门的曹安堂,脸色不怎么好,抱着孩子进了里屋。
也没个人给曹安堂让座,他索性就往堂屋中间一站。
“四叔,事过去这么多年了,可该说的还是得说清楚。小栓子那年跑了……”
絮絮叨叨一大堆,实际上也没什么重点话。
县里究竟会怎么处置小栓子,那是不用怀疑的,一旦抓到人必须先让对方交代所有问题,然后定罪量刑。
曹安堂在这也只不过是抓着个由头拖延时间。
曹业生听的不耐烦,几次想挥手赶走曹安堂,都被那家伙的话语打断。
直到曹安堂说的口干舌燥,实在找不到更多可以说的了,猛然间就听外面院门吱嘎一声轻响。
他唰的下转身看出去。
曹业生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几步到门口,又是重重哼一声回来。
屋里的孩子哭声响起,四婶子跑出来,站在堂屋门口张嘴就开始骂。
“你个白眼狼啊,说你两句你还跑了,有本事你别回来啊。连孩子你都不管了,你说你还有个当娘的样吗!真是气死我了,你给我进来,说清楚你上哪去了!”
四婶子那大嗓门嚷嚷,任谁听了都感觉头皮发麻。
叫骂着冲过去就想抓长秀,谁成想,以前没怎么反抗过的长秀,今天一反常态伸手狠狠推了一把四婶子,直把四婶子推得腾腾倒退好几步绊在堂屋的门槛上,一屁股摔进屋里。
“你,你……”
“我什么我!”
长秀爆发了,掐着腰往里走,喊的比四婶子还大声。
“我受够你们了!那孩子不是我的,是你们曹家的。我从最开始就从来都不是曹安栓的人,能把你们家的孩子生下来,没扔到外头,我也算是有良心的。这几年给你们家洗衣做饭干活,我少干了哪样了。你个老婆子去年闪着腰不是我给你伺候着的。我不欠你家的,还给你家留了半个种,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长秀这一去一回,就和变了个人似的,一番话怼得四婶子哑口无言,只剩下坐在地上浑身不停打哆嗦的力气。
屋里,曹业生同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幕。
而曹安堂只是被争吵弄得头皮发麻之余,双眼紧紧盯着长秀的肚子。
这么个状态去看一位女同志,是不是合适,他也顾不上了,满心里就是一种感觉疑惑。
傍晚那会儿见着长秀的时候,那肚子还跟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