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书架上的书籍足足有两排了,一排差不多有十几本,两层大概在三十多本左右。有《草原之歌》、《古人云》、《治国安邦术》等,都是他爱不释手的书籍。
被巫师放在高墙处的书籍,他还是想尽一切办法给拿了下来。他不知道巫师是如何放上去的,但拿下来,他却花费了很大的功夫。他先是拿来一根长长的棍子,然后从四处搬来可以挪动的石头,挨着城墙全部垒起,然后一本一本将书籍捣了下来。
那几日搬石头时,不小心擦伤了手臂上的一块鱼鳞,没过几天伤口逐渐发红,甚至溃烂。纳兰尽量不让医师看到那里,自己抹药膏处理伤口。
父亲传唤他的那天,他觉得溃烂的皮肤灼伤得很疼,整个皮肤都红肿了起来。北凉来的时候他在踏板床上睡死了过去,北凉好不容易叫醒了他,他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外面又是一个飘雪的天气,出门的时候,乌鸦在石墙上不停鸣叫,他怀着忐忑地心望着乌鸦,“大清早的,会预示着什么呢?”他心里暗想,“准会没好事。”他忍着胳膊上的疼痛跟着一直往南行。
“这不是前往议事厅的路。”纳兰发现了不对劲,“你要带我去哪儿?”
“请恕我直言纳兰少爷。”北凉没有将脚步慢下来,“巫师执意要为你开一场审判会,你的父亲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荒谬。”纳兰停下了脚步,“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何要审判我?”
“巫师说这是上天的旨意。”北凉停下了脚步,“纳兰少爷还是跟我走吧,否则我不好交代。”
“我还能再回来吗?”纳兰不确定的问道。
“巫师答应了审判会结束就会将你放回来。”纳兰回答,“所以你的父亲才答应了这次审判会。”
“好。”纳兰点头,向前走去,“我倒要听听巫师能说什么。”
雪花如白色瀑布洒在王庭的每一个地方,连前方两米远都看不清楚行人的面孔。雪花落在他的眉梢,头发,以及脸颊,眼前的视线完全模糊,他却不小心又撞到了人。
“对不起。”纳兰连忙道歉,抬头却发现是罗布城小姐安琪儿,“对不起,小姐。”他又躬身道歉,安琪儿急忙躲开,他却上前拦住了去路,北凉只好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等待,“两次都撞到了你,我很抱歉。”
安琪儿眼睛瞪得跟盘子一样大,她神情紧张地望着他脸上的鱼鳞纹摇头,“没事大人。”她吸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于是就用了大人。
“叫我纳兰就好。”纳兰纠正,“我不是什么大人。”他出奇地望着安琪儿,但很快又收回了眼神,知道这样看着她,会让她害怕,或者不快,又或者会感到恶心。安琪儿的确感觉非常不自在,她连退几步,转身跑开了。
审判庭的大门是敞开的,门前两边有侍卫站岗,有少数的侍女在打扫庭院。院内大到有上百平方,所有的屋设都是用木头搭建而成,里面干净整洁,但却少了笑脸,每个人的面孔阴森而寒冷。
审判庭大厅的两边坐满了人,有朝中的大人,父亲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红衣巫师也坐在父亲的身边。
今天的大人们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纳兰的母亲和不合理的审判,一时间让很多大人们都噤若寒蝉,毕竟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只不过是欠纳兰一个解释罢了。
“今天早上的乌鸦?”纳兰心里暗想,让北凉带着他走近一个不大的桌子,站了下来“不,书上说乌鸦鸣叫预示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书上还说乌鸦也会骗人。”
“这件事情早就应该结束了,为何还要拿到审判庭?”纳兰刚站稳,一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大人议论。
“前不久城里一间当铺被盗。”一个骑士开口,偷盗者至今未抓到,还有些人烧毁了众多房屋,抢走了民众的牲畜,城里秩序一片混乱。“眼下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未处理。”
“安静。”巫师一改往日和善的面容,此刻面目紧绷,显得十分严肃。话音刚落,原本还都在叙旧聊天的大人和骑士们顿时安静了下来。“我来宣布一件事情。”巫师接着开口,“诸位大人,关于纳兰被私自放出来一事,我觉得实属不妥,毕竟这是前任大单于的指令,也是上天的旨意,我们违背不得。”
“巫师说得没错。”贵霜王搭话,“我可是大单于祖父跟前的元老,经历了三代大单于,这话我记得,维洛果大单于将纳兰放逐天塔自有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们不能因为纳兰生病而免去他的罪行。”
“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有何罪行?关了那么多年,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都翁密侯接上了话,他的胡须来回抖动,“我觉得天塔不再适合纳兰少爷,理应受到贵族少爷的待遇。”
“我赞成。”一位大人开口,他身后十几个大臣纷纷赞成,有的还鼓起掌来支持都翁密侯的话。
“注意你们说话的身份。”巫师瞪圆眼睛盯着望着他们,“你们忘了他的母亲是谁了?他身上的血液无法改变遗传基因。”
“巫师?”姬周盯着巫师制止,“众人都赞成,你也别有失身份,不然审判会毫无意义。”
“遗传基因……?天意……?她究竟要说什么?曾经我还听说过天象?”纳兰不动神色的暗想,“我身上流着预言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