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句你怎么能这么做,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去的。
看着眼前的可怜人,我真的没有底气指责他。我没经历过他经历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他是怎么样一点一点地筹划着一切的,心里只剩下惋惜了。
曾经一个那么好的男孩子,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你生气了......”他看着我,眼神何其无辜。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这件事......你也做错了。他们也都做错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去这样说你,也不知道如果我要经历你这些事情我又会怎么做。”这一个案子里,每个人都有私心,而且每个人都有错,一个一个的错加起来,铸成现在这般难以回头,又怎么能说,是他一个人的错呢。
可是他的手上也染了血,子微......何其无辜,竟也被牵连了进来。
“我见阖喆大人的那一天,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仍然不相信,我与阖喆大人确认案件的那一天,孚国国君怎么就正好出现了......“我晕倒之后,他们到底,都是怎么死的?还有惠夫人......”
“惠夫人逼死了我母亲,我只不过......用她逼死我母亲的方式逼死她,又有何错。”
“那阖喆大人呢?”我质问道。
“阖喆大人不是我杀的,”他说,“阖喆大人,是我那‘兄长’所杀!”
“难道国君赶到老宅,不是你暗中通风报信,促成对峙局面的吗?!”我怒道。
他抿了抿嘴,没有否认。“......可我,可我......”
“你是很无辜,但是你假借孚国国君的手,除掉了造成这一切不幸的阖喆大人,你为何还要伤害孚国国君?他虽不是你的亲兄长,但是自惠夫人手底下将你护着,他给了你多少疼爱,你怎么能......”我想起在这里见到孚国国君的时候,他让我查,显然他已经怀疑惠夫人做过什么,他对于自己的身份,亦有所怀疑。
“但他要伤害你。”他说,“我不能让他伤害你。”
那一日,我去见阖喆大人。
“孚姬”将此事告诉了孚国国君,孚国国君随后带人赶来。本是以为我来向阖喆大人说明调查的真相,势必会揭开当年惠夫人换子一事,为保守秘密,我被打晕,阖喆大人被杀,孚国国君本欲将我一并除掉,“孚姬”将他杀了,以保护我。
我醒来之后......
“你不希望我知道这一切,所以才把我的丈夫和儿子都关起来,是吗?”
因为毓儿回来了,就一定会揭开六年前我与“孚姬”相遇之谜。
而“孚姬”还未得到自己想要的,他还没等到登上孚国国君之位,他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唯有先将秘密暂时隐藏。
......
四日后。
“我们,就这么离开了吗?”毓儿回头看向身后,我们在这里经历了那么多。突然一切都结束了,确实有些不舍。“想不到这‘孚姬’最后还是成了新的孚国国君。”
“没想到‘孚姬’竟然是个男人。”红玉说,“他是怎么掩饰了这么多年不被发现的啊,还成了婚,竟也......”
“那是因为,与她成婚的是假公子濡,而这个假公子濡正好是寒厥,寒厥本就是素禾与孚国先主生的,寒厥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去伤害他的‘妹妹’。如此一来,反倒帮助他隐瞒身份了。”毓儿同红玉解释了一下。
“假的孚姬,假的公子濡,假的老夫人......连惠夫人都弄假的儿子,这里......到底有什么是真的。”红玉重重呼出一口气,看起来也是很郁闷的样子。
“你怎么样。”云瑛握住我的手,“这件事情怕是又让你想了很多吧。若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可别一个人憋着,说出来也好受些。”
“我没事。我只是在想,这件案子里,到底谁错了。”
我说完这句话,我发现他们都沉默了。这件案子里究竟谁错了,只怕谁也说不清楚。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一步一步的错下来,就所有的事情都错了。
“别想了,既然已经结束了,案件的真相也都水落石出了,相信这些事情里枉死之人,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那就足够了。”云瑛劝道,“你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没有起死回生的神力,对于这样的结果,你也只能接受。人都是有弱点的,看着像是个人,实则却是只吃人蚀骨的恶鬼。许多人便是这样,小小的仇恨在心里埋下了种子,慢慢生根发芽,长成一棵遮天的大树。便不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挽回的。”
“是啊。”
我承认她所说的。
不过,“只是这一次,让我觉得力不从心,若是我的精神状态一如往常,怕是能阻止不少人死于非命。若我能在他铸成大错之前发现,并且改变他......”
“他虽将你视为母亲,可是他与公子不同,公子受你和萧大人的照拂,懂你们所懂,想你们所想,并未有他那般极端的念头。而他......只是受过你的恩情而已,在他心里,他从未有过那样坦荡而受保护的时候,所以才奢望,想要成为你的亲人。但他已然成错,走了错的路,你便是想要改变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霍汐,你要学着接受,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你一样,分得清是非黑白,理得清恩怨情仇。每个人的一生都要经历他们自己的幸或者不幸,他们有自己的经历和弱点,就注定他们每个人都与别人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