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有个好歹,神会降怒于我们部族的。”布洛克瓦尔补充了一句。
如果要从弗雷尔卓德全境挑出一人与自己并肩作战,那么弗莱娜很可能会选布洛克瓦尔。
他比她手下第二壮的战士高出半头,力量大得可以平地举起一头居瓦斯克,非常值得托付。
他活着就是为了战斗,而且也擅长战斗。
他背上背着阔剑冬叹。
这把剑在凛冬之爪部族中是一个传奇,在冰裔之间世代相传数百年。一枚不融的臻冰嵌在冬叹的剑柄中,寒气四射的白霜包裹着剑刃。如果是冰裔以外的任何人想要拿起它——包括弗莱娜,都会遭受巨大的痛苦,甚至死亡。
如果说他有什么弱点的话,那就是迷信。
他看见什么都觉得是预兆和异象,比如渡鸦的飞行规律还是雪地上飞溅的血迹,而最令弗莱娜头疼的是,他尤其对这个自以为是的萨满卡崇拜有加,甚至觉得她走过的路都是圣地。
更糟糕的是,他显露无疑的敬意似乎也感染了麾下的其他战士。她看到好几个人都赞同地点头,还纷纷吹风低语。
无法听从理性的判断,弗莱娜使了个手势,劫掠团摆过半圈,尾随了寒霜修女。
疤母弗莱娜有一件事说对了:无论这个独行的异邦人是谁,此人对弗雷尔卓德的了解都还不如个毛孩子。
看着那人疲惫地走在厚厚的积雪中,索尔瓦知道如果自己转身离开,这人都活不过一小时。
事实上,这人能走到这么远的地方已经是个小小的奇迹了,很显然这人对严苛的冰原准备很不充分,甚至缺少最起码的安全寻路意识。
她逐渐靠近,荒原上凌冽的寒风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突然她看到那个人跌倒在地。一次又一次,那个异邦人徒劳地想要站起来,显然那个人已经精疲力竭了。
异邦人似乎并没看到索尔瓦的靠近。她接近的角度在那个人视线范围之外——从侧翼、稍稍靠后的方向,而那个人一直都没回头。
索尔瓦扫视周围。如果有霜齿狼或者其他野兽跟着这个异邦人的话,现在应该会扑上来了。视线所及空无一物,于是她继续向前。
她的距离已经足够分辨这个异邦人的体态外貌。
现在她可以确认这是个男人,披着毛皮衣物,但并没有按照弗雷尔卓德人的穿着方式。
真够蠢的,他没有携带枪、斧、剑或者弓。
索尔瓦摇了摇头。
在凛冬之爪,一个人只要学会走路,就要刀不离身。
她自己拥有其他更偏奥术的武器,但依然随身携带着三把刀。
更奇怪的是,这个异邦人身后拖着一对铁链,铁链的连着一对形状怪异、体积巨大的手铐,牢牢拷在他手腕上……
太迟了。
边沟镇的塞拉斯意识到他严重低估了弗雷尔卓德荒原上纯粹压倒性的恶劣环境。
他知道这片北地有着巨大的魔法力量,而现在他来到了这里,就连骨头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魔法的力量。
只不过现在来看,来到这里是个错误。
十多个精心挑选的法师和他一起出发,踏足寒冷的北地,但他们一个接一个倒下,被暴风雪、隐蔽的大裂缝和残暴的野兽夺走。
他原以为最大的威胁是来自弗雷尔卓德的野蛮人,但到目前为止,在数周的旅途中,他还从未见过任何活着的灵魂。
人要怎么生活在这种地方,他无法想象。
他原以为他们准备充分,穿戴了层层毛皮和毛织品,还用稳重的长毛公牛带了大量食物、柴薪、武器和交易用的钱币——那是从祖国德玛西亚的税官钱箱和贵族金库里解放出来的钱币。
即使是那些公牛也都没能活着走到这里,所以现在塞拉斯只剩下自己一人。
驱策着他的,是纯粹的意志力和想要看到德玛西亚君主及贵族陨落的渴望。
他已经在德玛西亚境内煽动起相当的抵抗情绪。他已经点燃了反叛的火种,但他也意识到还需要更多燃料才能真的烧起来。
他曾经在德玛西亚的囚室里吃透了能拿到手的每一本书籍、史册和巨著,里面有许多记载都提到了遥远的北地有着可怕的巫术和远古的魔法。
那就是他所需要的力量。
即使是现在,在死亡面前,他也依然坚信,自己所追寻的力量已经不远了……
无奈的是,即使是他的执着,也不足以抵抗这不依不饶的严寒。
他的双手和脚趾都已经发黑,早就没了知觉,一种沉重的嗜睡感压在他身上,拖着他的脚步。
他感觉自己不久之前在远处的山脊看到了一列骑手,但他不确定那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某种在疲劳与低温中产生的幻觉臆想。
不过,停下脚步就意味着死亡,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他要在北地找到那个力量,否则就不得好死。
于是他继续步履蹒跚地走着,一只脚越过另一只脚……可他只是多走了几十步,便一头栽进雪里,动弹不得。
索尔瓦摇了摇头,她看到那个异邦人倒地不起,于是催促冰牙前进。那个人这一次没能站起来。
以她的认知,他已经死了,已经被无情的元素夺走,只是她自己早已对这种元素无知无觉。
靠近以后,索尔瓦滑下鞍座,踩进几乎齐膝深的雪里。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个趴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