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地多听黔剧。
柳怀音想不到这里也有那么多人听昆曲……不过反正那位顾大师他也没听说过。他本就不喜欢听戏,以前最爱呆在屋里睡懒觉、看看书、写写字,
现在来了一位顾大师,听周围群众说他是苏州人,而作为一个苏州人,柳怀音惭愧地表示:自己竟对这位名人同乡毫不认识。
那个被称为顾大师的男子确实面如冠玉,不过举止有些傲慢,仰着下巴就从他们的面前走过去了,沈兰霜的眼中现在满满都是他,不自觉地随着他跑。现在满大街人潮涌动,一不小心就会走散,柳怀音为怕出事,唯有拽着她的衣角死死追在她后面,直追到一处戏院,顾筱菊走了进去,门外的男男女女还依依不舍,久久不愿离去。
沈兰霜盯着那露天大戏台,一脸憧憬的样子,神思似乎还在恍惚着。
“她怎么了?”他诧异。
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宋飞鹞出现在他身旁:“当然是——无论少女还是少男,美色当前,都会把持不住。”
“什么?美色?”
“那男的,好看呗。”她沉重冷静,紧盯手中的小书,并不似周遭人群那般疯狂。看来也不是个爱听戏的。她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道:“呵,看来林长风真正的敌人,不是沈姑娘的爹,也不是什么梁公子龙公子,而是个这……”
柳怀音更郁闷了:“搞了半天原来她喜欢一个唱戏的?”
话音刚落,人群前方两个脑袋转过来,一人怒斥:“你说撒子!哪个是唱戏的!要喊顾大师!”
“咦?”
另一人忿忿附和:“就是,不懂尊重人!”
“我……”
他来不及辩驳,那两人便把脑袋又转了过去,痴痴地盯着大戏台。
“我竟然被骂了!”柳怀音觉得不可思议。他不过说了“唱戏的”三个字就被骂了——他以前从没遭受过这样的待遇!
宋飞鹞继续盯着她的小书:“嗯,这不是废话吗,现在城里到处是梨友,说话可得小心着点。”
柳怀音不以为然:“切,我师兄可长得比他好看多了!而且,其实……我觉得我也不比他差呀!”
宋飞鹞边看书边笑笑:“你小子毛都没长齐,还跟别人比长相?”
柳怀音对她的揶揄有些不服,从怀里掏出一面小圆镜照照:“那又怎么样,他不就比我长个几岁……我到了他那年龄,一定不会比他差!”
镜子里的自己,脑门上有一绺没有束好的毛,掉在外面,正随风飘荡。不过在柳怀音看来,这叫一种潇洒:那些个大侠,谁不是头上掉出个一绺两绺的毛的!他因这绺毛而想入非非了起来,好似因这发型,他也成了个什么大侠,随随便便就能十步杀一人,迷死众多少女……
宋飞鹞斜了他一眼,给他泼冷水:“啧啧啧,男子汉大丈夫竟然带着镜子闯荡江湖!”
柳怀音闻言,扭身对镜子稍加遮掩:“我师傅说的,这可是我娘的遗物!”
“哦?”
“……当然我也怀疑,其实是师娘买来安慰我用的……”
“嗯~”
宋飞鹞显然对他心不在焉,她一心盯着手里的书,还翻了一页。这惹得柳怀音更不高兴了,也对她手中的书越发好奇了起来:难不成,就是让她如此厉害的武功秘籍?
“你别哦了嗯的,天天看手里这本书,什么书啊,我也要看看!”他骤然出手,掰过封面念道,“《春楼玉飞花》?”
“嗯。”
“之女将落难??”他一探头,恰好看到宋飞鹞刚翻过的一页:“……笼子里里装的女人,正是当年名震西北的女将夜随心,这个魁梧高大的女人此时一丝不挂并且【哔——】”
“我的狗眼要瞎啦!”柳怀音把书推开,一把糊到她脸上,“这谁写的!书生黄?!你看这个干什么嘛!”
“谁让你凑过来的,”宋飞鹞义正辞严道,“我可是在了解你们南祁的风土民情啊!”
“谁说了解南祁风土民情就要靠这种书!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应该拿去烧了!”
“不至于吧……”她又翻了一页。
柳怀音忍不住了,他鬼鬼祟祟地摸了半天,从包袱里也摸出一本来,便鼓起勇气毛遂自荐:“其实,你要了解南祁的风土民情……还不如看我的书!”
“你的?”宋飞鹞的目光终于从书上转移,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小子也会写书?”
“当然!”柳怀音挺起了胸膛,将书大方递给她,“不过我就写了一点……可里面绝没有这种污秽的,咳咳……”
“哦……”她翻开,开始看他写的东西。
“并且我自认为,文笔流畅,结构完整,叙事清晰……”
“一个少年初入江湖……少女甲对他一见钟情,”宋飞鹞对他的自评熟视无睹,翻过了一页,又翻一页,“少女乙也对他一见钟情……少女丙少女丁都对他一见钟情……小伙子,你就不能换个花样?”
他不满地把自己的作品从她手中抢回:“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一见钟情!大姐又没有谈过恋爱,懂个啥!”
蓦地——
“小柳你吵死了!能不能安静一会!”
沈兰霜回过神,两道蛾眉倒竖,尽指责柳怀音,后者一脸惊愕,再看看宋飞鹞:“怎么只骂我……噫……”
“顾大师晚些时候就要上场了,”沈兰霜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他披星戴月而来……”
却在此时,有人一生高喝打断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