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堂内的氛围,并不似沈兰霜所想的那般和谐。
那个蓝头巾名叫于镜娘,一脸横肉的凶大姐名为李金环。李金环对谁都气势汹汹,只对于镜娘言听计从。之前韩紫深的故事中,一名差点被村民浸猪笼的女子,正是于镜娘。她被情人陷害,从此对天下男人深恶痛绝,有时候言辞未免有些极端,甚至连韩紫深都劝不动她。
不过,这堂中都是志同道合的姐妹,大家本就对男人避讳,因此她无论说什么,大家都应有所宽容。于镜娘与李金环拂袖而去,虽然屋内气氛有一时的尴尬,作为这里的主人,韩紫深并没有多说什么。
柳怀音很快被解了下来,他翻身下床第一件事就是提裤子,一旁有个方才就对他表示同情的姐姐立刻围过来rua他的头,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一个道:“哎哟,你长得可像我弟弟呢!今年几岁啦?”
“十六……”他老老实实地说。
另一个便调笑道:“呵呵呵……长得又矮又胖的,像个白面团,我以为才十三四岁呢!”
——喂!不要随便嘲笑别人的长相啊!
又有一个道:“小弟弟,你也被男人骗了?”
“我……”他看了看沈兰霜,在后者威胁的目光中,只得违心道,“是……”
于是那姐姐心有戚戚焉:“想我那负心郎也是害了我娘家,我才逃到这里……天下男人皆是负心薄幸的狠毒之人!”
她不禁痛骂一句,柳怀音立刻抗议:“我也是男的!我没有!”
“对,”那姐姐便恋爱地ru他的头,“你不是,你是姐妹。”
“呃……”
他的一头毛很快便被揉乱了,姐姐们rua了良久才纷纷散去。
“现在既然无事,我们也该回去了,”沈兰霜还是抱持防备,“请韩大士将我们的剑还给我们。”
韩紫深略一蹙眉,似在犹豫。
沈兰霜以为她是不愿意放人,不得不出言威胁:“韩大士,我们出来许久,若是宋姐姐不见我们,说不定要报请枢盟主将杭州掘地三尺的!”
“沈姑娘稍安勿躁,”韩紫深立刻安抚,“我的意思是,两位回去便罢,但可千万不要将此地告知任何人。”
沈兰霜心中略有犹疑。
其实,对于这个如月堂她还是疑虑重重。这堂子里的女人不能一辈子活在阴影里。明明是为了自由才逃出家门,怎的好不容易找到个容身之处反倒跟坐牢似的?韩紫深的解释看似能自圆其说,但终究疑团太多,不能听她一面之词。但若这帮女人果然与谳教无关,随便就将此事上报,万一真惊动他们的家人来拖人,那自己岂不是罪大恶极了?
沈兰霜一时左右为难,她不像宋飞鹞,油嘴滑舌的本事能信手拈来。之前给柳怀音编故事已经让她很脸红,现在事关良心,无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都不敢违心胡说。
“沈姑娘……”
韩紫深恳求地望向她,沈兰霜恐怕自己的迟疑会令韩紫深有所怀疑对她和柳怀音不利,而这个女人武功显然在自己之上,要脱身会很难——思及此,她只得暂且一口应下,回去之后再行仔细考虑。
梁采梦送他们离开,她是很遗憾的,因为她原本以为沈兰霜会留在如月堂,正好与自己做个伴。现在沈兰霜要走,她不免有些失落。
“我爹那边,你可千万保密,不然……”
“你放心,我不会与他说的,”沈兰霜一顿,还是宽慰她,“也不和其他人说。”
“嗯。”
“可是我想知道一件事,”沈兰霜提出疑问,“最开始,究竟是谁跟你说这如月堂的存在呢?你现在可以与我说了吧?”
“是冰儿,”梁采梦道,“那晚我被你们救了之后,房间中机关开启,冰儿便从那门里跑出来……我才第一次知道有那样一个地方。我考虑了几天,还是决定来到这里,就趁着我哥给我拿药时看守松懈,请韩大士开了机关,让我躲进密道……”
“所以那机关,是从门里开启的……”沈兰霜听得越发狐疑,“韩大士就只有那一处房产作为客栈么?”
“是啊,所以姐妹们才要做些女红贴补……怎么了?”
“这还真是赶巧,你想逃婚,住的客栈就正好是韩大士的家业,助你逃离你父亲……”
“妹妹是说,此事有巧合吗?”
“难道不是吗?”
梁采梦苦笑道:“妹妹想多了,我跳湖之后,我爹为了对我方便监视,特意挑选了韩大士所开的客栈。客栈是他选的,我想,这就是天意。”
沈兰霜一时无言,线索又断了。
她们现在从正厅穿过大院,柳怀音跟在她们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穿过院子之后,就是那扇大门了。院中两侧,有几名女子正在嬉戏,于镜娘赫然其间,抬头看向他们,目光不善。
沈兰霜再道:“梁姐姐,你真铁了心留在这里了?”
梁采梦咬了下嘴唇,又是一丝苦笑浮上面庞:“是啊,至少这里是一个选择,可以让我离那个家远远的,至少做一回我自己。”
“哼!做自己?我看未必吧,”一旁,有女子听到她们的交谈,突然出口,“无非是为了情郎躲避父亲,把这里当善堂了。”
沈兰霜听着对方说话阴阳怪气,刚想出声辩驳,梁采梦将她拦住。
于镜娘见她们对那女子不辩驳,气势顿时嚣张,直言出口:“这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被男人所苦?你倒是好了,为了给男人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