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江川对着胖子的耳朵低语道:“你小子倒是去不去?怎么?现在的吴尚言你也敢得罪?你找死啊!他可就在这儿看着你呢!你还大爷,大爷的!要不我问问他认不认你这个大爷?”
“妈呀!他真在这儿?你可别唬我!”
“你还不信怎么着?不信的话,我就真问问他要不要认你这个大爷?”
“别,别,千万别!我不敢,不敢,我马上去!马上去!”
说罢,胖子连连摆手,定了下神儿,紧挨着着墙溜出了病房。
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开了,进来了3个人,一个老太太,一个面色红肿,穿深紫色衬衫的女人,还有个不倒十岁的男孩子,他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紧紧地帖着那个女人,胖子跟在他们后面。
显然,这一家人还沉浸于亲人骤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就在刚刚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女人停顿了一下,回头望了望胖子,似乎对胖子所说的一切表示怀疑,但对于亲人的离去的那份不舍还是让她带着家人过来看看。
女人有些微胖,齐耳的短发,看得出平日里她是个干炼的职场女人,只是这突忽其来的变故让她的精气神儿都耗竭了。
她张了张嘴,没出声,像一个被剜去了肉的河蚌,只是干燥地敞着唇。
老太太也胖,带着喘,被女人搀扶着。
那个孩子从一进门儿,就被林陈认出了,是原原,就是上次他摔倒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孩子,还差一点被车撞到。原原也认出了林陈,愣愣地望着他,没有出声。
难道吴尚言是这个孩子的亲戚吗?林陈猜测着。
“我八十四了!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老太太瘪着嘴说。“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去,阎王爷就惩罚了我的儿子?我不去,这能怪得了我吗?我也不想拖累人,早去了就好!阎王爷你搞错了!”
“妈,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人家叫咱们过来,不是来见阎王爷的!”
女人一边说,一边扭头儿看着胖子,胖子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把目光投向叶江川。
心想,叶江川,你倒是说话呀!你小子让我把人家都给整来了,你别跟个缩头乌龟似儿的,你不说话,这叫我怎么办!
鸦雀无声。
“叶江川!”
胖子压低了声音,在叶江川耳朵根儿处恨恨地说:“这是什么场合!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小子倒是有料没有啊!要没有,你就准备找骂吧!让大家干在这里,你这不是害我吗!”
女人看到了他们在耳语,拽拽老太太的胳膊,“妈,咱们走吧!”
“他看着你们,要你们别走!”叶江川看着前方突然说。
“你在说什么?”女人望着叶江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姐,我没有胡说,他真的在看着你!我骗你做什么!我们素不相识,我何苦要骗你呢!你相信我!”
叶江川感到了阵阵的冷,披上了衣服。
女人目光游离,她扫了眼房顶,恍惚中,她的眼前是一个明媚的春天的傍晚,阳光像金色的丝带披在林间的木椅子上,这是她和他相识的地方,白桦树笔直地拔地而起,闪烁着银色的光,就像渔民们刚刚打上来的刀鱼,空气里浮动着毛茸茸的花粉的气息。气息是温暧而湿润的,树叶儿在枝上轻轻摇曳。
那女人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是你?你在这里吗?我知道你就在这里的,是你吗?”女人长长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叶江川
“他在这里,对吗?”
“你说的那个他是吴尚言吧?你叫黄红宇?”叶江川问。
女人含泪点了点头。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那是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恐惧,悲痛,喜悦,交织成一个无比巨大的网,把所有的人都粘在了上面。
“我的儿哟!你快回来吧!”
老太太听到这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放声大哭。
她用衣服的袖子子胡乱地擦拭着眼角的泪,许阿琪给她递过去了几张纸巾,旁边的几个人也跟着抹眼泪。
“他说,他现在很好,叫你们别难过。”
过了好一会儿,叶江川缓缓地说。
听到这话,老太太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他是真的在这里吗?他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寂静!
“看那被子!”小护士突然惊呼。
随着声音,大家这才注意到,裹在叶江川身上的那床本是白色被子上,有一大块黑色的油腻腻的东西在蔓延,速度之快,令人胆寒,黑色所到之处,在光线的环绕中,被子便呈现出一种丝样状。
黑色的丝样状的一大团!
黑头发!
林陈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个字眼,顿感毛骨悚然。
他发疯一般冲到床边,一把抓起被子,拉开一旁的窗户,就扔了出去。站在窗户边上,看着那被子旋转着向楼下飘去,林陈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瑟瑟缩缩地发着抖,后脖梗子直发凉。
没有人说话!似乎每一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煌一幕吓得不轻。
“妈妈,小时候,你总是抱着我睡觉,你还记得咱家有一张照片,你一直收在柜子的抽屉里,在那张照片上,你累了,平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就趴在你的肚皮上,光着屁股,也睡着了,是爸爸还活着的时候,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