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五天里,靳老头和曾小鹏没有说上三句话。
饭做好了,端上石桌,老头子照吃不误,饭量出奇的好,吃完碗一推,上午要么摆弄他的一堆药,要么斜卧在院子里的一张躺椅上养神,中午要睡两个多小时午觉,起床后就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用一只老掉牙的钢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划拉什么。
一天上午,看着老头子大把大把的吃药,曾小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么吃药也不怕吃出毛病?”
老头子狠狠的瞪了曾小鹏一眼,吓得曾小鹏再也不敢开腔。
但曾小鹏却发现,老头子近来的气色越来越好了,蜡黄的脸色已开始有了一抹红晕。
五天中那个叫墩子的黝黑汉子来过两次,无非是送米送油换煤气罐,送来的猪肉和鸡鸭鱼都用塑料袋分装好,放进冰箱急冻室里。
第六天上午,吃过早饭,刚洗完锅碗瓢盆,靳老头破天荒主动对曾小鹏说道:
“跟我去大棚转转,检查排水沟。”
一老一小一前一后走下山坡,奔大棚而去。
刚走近四号大棚,就听见人声嘈杂,夹杂着吼叫声和怒骂声。
走拢一看,原来是十多个老少村民,手执锄头扁担,把墩子和几个农场聘请的菜农围在了中间。
“每户的余款,你们拖了半年,今天要不给钱,我们就拆大棚,砍蔬菜!”
曾小鹏上前一问,原来是新建的四号大棚在租赁村民一百多亩土地上出了问题。
当初签合同定好的每亩一年三百元,先期租用十年,但付款时却只给了每亩每年两百元,欠一百元答应一个月后付清,结果半年过去了,尾款迟迟不见踪影。
农民都是靠土地吃饭,虽然青壮劳力都进城打工去了,但留下的老弱病残还得靠着土地过日子。
墩子仍在耐心的解释:“这个钱我们是给足了的,金鸿集团不差这几个钱,你们该去找村委会,当初我们是和村委会签的合同,钱当然要付给村委会。”
一个拿扁担的中年汉子带头嚷道:“你们叫我们去找村委会,村委会却叫我们来找你们,这不是踢皮球吗?今天不给钱,我们就砸大棚!”
说完,一伙村民举起锄头扁担就要砸棚子。
曾小鹏一把拨开众人,冲了上去,一根扁担却当头劈了下来。
只听身后一声暴吼,病恹恹的靳老头像一只豹子猛扑上来,一把推开了曾小鹏。
那根劈下的扁担却不偏不斜正好砸在了靳老头的额头上。
顿时,靳老头的额头血流如注,那个抡扁担的中年汉子也慌了,连忙说:“我只想砸大棚,没想砸人,你死人啊,不知道躲一躲?”
曾小鹏见状,也是大吃一惊,急忙从地下顺手扯了一把青草,塞进嘴里咀嚼一阵,然后将草沫敷在靳老头的额头,撕下自己的内衣袖子,死死的缠住靳老头流血的额头。
血止住了,靳老头走到一旁,背转身从衣兜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狠声说道:
“任总监,把签订四号棚土地租赁合同的秦主管和他的手下,全部给我拉到农场来,就用拉猪的小货车,立刻,马上!”
此时,场面又变得难以控制,那个拿扁担的中年汉子又在鼓捣众人哄砸大棚。
曾小鹏止住靳老头额头的血,已马上跳入人群,双手挥舞着挡住众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靳老头打电话的举动。
“大家冷静一下,钱,我马上给!”
大家一听有钱了,立刻静了下来,但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人群马上又骚乱起来。
“墩子叔,你马上统计一下这十多位大叔大爷的欠款总额是多少?”
墩子一口答道:“这还有什么统计的,早就是吼遍了整个田野山林、天老爷都知晓的数目,九万七千八百元。”
“好,墩子叔,赶快开上你的皮卡车,我们去丰隆街上取钱,顺带把靳大爷送去医院治伤。”
一旁的靳老头把眼前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听得实实在在,他瞪大双眼,惊讶的看着曾小鹏!
身边的墩子听到曾小鹏的吩咐,一边木然地点着头,一边也诧异万分的盯着曾小鹏!
“大叔大爷们,开车去丰隆区往返也就二十分钟,请你们相信我,再给我二十分钟的时间,今天一准让你们拿到钱。”说着,从裤兜里掏出
一张工行金卡,在众人眼前挥了挥,接着说道:
“如果拿不到钱,所有大棚,随你们砸!”
村民们看到了曾小鹏手里的银行金卡,听到了他说的话,终于相信了他,大家安静了下来,有的蹲在了田边,有的干脆坐在了地上。
赶到丰隆区街上,靳老头留在医院缝针,曾小鹏和墩子去银行取了钱,马不停蹄的驱车赶回农场。
钱都分发一叠收据归拢,放进了自己的衣兜。
墩子拍着曾小鹏的肩膀,夸赞道:“好样的,小伙子,有魄力!”
那个拿扁担的中年汉子握住曾小鹏的手,说道:“小哥,谢谢你,拖了半年、扯了半年皮的事,被你半小时就解决了!”说着,从手中刚领到的一叠钞票里抽出几张,递给曾小鹏,说道: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位大爷的伤,我赔医药费。”
曾小鹏推开中年汉子的手,温声说道:“不用了,不怪你,收起来吧。”
中年汉子感激道:“小哥,我家就住在不远处的村东头,我姓魏,叫魏仁富,得空来我家做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