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娘打开存粮的柜子,不由得叹口气。
两只小红薯,一碗黑面,就这么多了。
刘家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分了家便放任自流。
原主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就会点医术,靠着给村民看病,偶尔去山里采药,拿去卖钱,就这么半饥半饱的过活。阿迁找来之后倒是找了个放牛的活儿,赚来的铜板也全换成了粮食带回来,补贴家里。
可即使如此,家里余粮也不多了。
穆青娘把红薯都洗了,切成小块,跟黑面糊糊,下锅里一起焖,还滴了两滴菜籽油。
等早饭焖好的间歇,她去收拾了一下昨天采回来的草药,由于没及时摊开晾晒,已经不少草药品质下降了,炮制后的药价就要降些,可心疼坏她了。
都怪那个小贼!
院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猜测应该是那两小子回来了,穆青娘头都没抬的招呼,“去拿碗,我们吃饭。”
“欸?嫂子还给我做吃的了?”
穆青娘闻言抬头,看清来人,瞬间沉下脸,来的是刘家老四刘渠,她的小叔子,眼神黏黏糊糊的,往她身上飘,简直恶心死人了。
“没有!”她指着门口,“别进来,踩着我的药了。”
“嫂子别这么绝情嘛。”刘老四腆着脸,想往院子里蹭。
刚巧阿迁带着阿水回来了,老远的就喊起来了,“刘家小叔,你来看阿水了啊?阿水在这呢!”
这一嗓子嚷嚷到了隔壁院儿去。
名义上,自从穆青娘的丈夫刘湖传回了阵亡的消息,她就背上了个克夫的名声,被刘家分了出去单住,实际上呢,是她这个刚满十五的小叔子,对她起了色心。
哪怕是贫穷如临水村,寡嫂跟小叔子也是天大的丑闻。刘家舍不得儿子,更舍不得穆家给的银子,只得做出分家的样子,把她这个寡妇弄出去,顺便把不受待见的孙儿也丢给她养。
虽然分家,可不意味刘家会放松对她的看管,刘大娘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们院儿。
这不刚听到阿迁吆喝,刘大娘跟着就追出来了,一眼瞅见自家小儿子正往隔壁院里凑,气的要死,既怨老四不争气,又恨穆青娘狐狸精勾引人。
可刘大娘到嘴的骂声,对上了穆青娘冷清的眸子,不知怎么的就吐不出来了。
她拉着脸,只得去叫自己儿子,“阿渠你没事来给娘搭把手!”
面对自家老娘,刘老四不敢反抗,乖乖的跟着走了。
穆青娘的心情全给这个登徒子给毁了,阿迁安慰她,“阿姐别生气,等阿迁大了就带你离开这里,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阿水也会保护阿娘!”阿水也举着小手刷存在感。
穆青娘心中微暖,哪怕现在吃不饱穿不暖还住在四下漏风的屋子,可有这么两个乖巧可爱的孩子陪伴,她倒觉得没那么难熬。
原主觉得人生再也无望,可她不这么觉得,她有一手医术,再不济靠着挖草药,也能养得活自己跟一大家子。
“谢谢阿迁阿水,那我就等你们两个的孝敬啦。现在还是先得填饱肚子,才能快点长大。走,去吃饭。”
这一大锅简陋的红薯黑面糊糊,也别有滋味,他们仨儿敞开肚皮,很快就全吃光了。
阿迁大点,知道家里存粮,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一顿就全吃光了,下顿去喝西北风吗?
穆青娘安慰他,“不怕,家里没粮食了咱们就吃肉。”
阿迁,“……阿姐,你听过何不食肉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