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了文雨的可贵和她的坚强,她并不承认自己有多坚强,她说她只是在随波逐流罢了。
她是磐石上盛开的野花,在经历风吹雨打之后依然直立在生活的风口浪尖上;她走在一切糟糕事物的边缘,用幸福融化了几度悲欢离合之后仍带有希望的面庞;相比之下,我的生活黯然失色,我不是说要有文雨那样的遭遇,只是我经历的大众化的生活方式啥时能为止,好让我彻底地破茧成蝶一次。
文雨的事情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真真切切的故事,我感觉故事离我如此接近,让我措手不及,让我无奈,让我心痛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心里埋藏,我心有余悸,真不该吃那一顿火锅,真不该听到文雨对我如此真诚的话语,我不是后悔,而是替文雨难过。
我对文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连我自己都没发觉,我无缘无故的想要照顾她,而不是继续和她谈情说爱,我甚至想过和她结婚,我一厢情愿地认为文雨需要我的同情和温暖。
可我拿什么来照顾她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我还是放弃了那种想法,我自己一无所有,文雨也不是非我不可,光有一腔的气体有什么用呢?只能瞎膨胀一下罢了。
自我认识到自己能力不够,我想到改变。
不知道从哪了解到读书可以开阔人的视野,于是我开始整天泡在图书馆。我看大仲马,我看弗洛伊德,我看路遥,我还看纪伯伦,我看各种各样的小说和诗歌,我喜欢看《呼啸山庄》,悲情小说,我一开始读的时候就被故事吸引了,希斯克里夫和凯瑟琳,一个自私,一个愚昧;人总是在拥有之后才知道他们拥有的重不重要。
由于我的喜好和趣味基本固定,我并不能从中学到什么,反而会强化我现有的思绪,这和我之前的想法有点南辕北辙,我本来是想要成功然后可以很好的和文雨继续以后的人生,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对于凡人的成功,读《平凡的世界》就知道,我断断续续读了三个星期,真是每个字每个字读的,平凡的伟大说的就是这吧,而我既不能成为孙少安,也没有他那种生活的能力,如果非得在他身上找到我俩的相似之处,那就是都对生活抱有很大的希望,悲剧在于那是小说,而我是现实。
文雨对于我来说就是小说,是幻想,是我梦想到达的彼岸。
文雨对我说:“如果我俩不在一起了,我就走遍我俩曾经走过的地方。”
我说:“为什么?”
她说:“我要把一切一一还回去。”
我说:“你别傻了,那怎么还啊?”
她说:“能还,只要我在一个地方说说话就还回去了。”
我说:“别人不把你当成神经病才怪呢?”
她说:“你才是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
我把她说急眼了。
文雨是个爱浪漫的人,而我又是大粗人一个,不懂得甜言蜜语,使得她总嘲笑我,说我是斯文的外表下装着一颗屎一样的心,我学着她的腔调说她是平静的外表下装着一颗细腻的心,她说那是当然。
我说的都是真话。
我对文雨说我的一个高中同学结婚了,她满脸狐疑地看着我:“你不是想娶我吧?”
我笑着说:“等我有钱了再娶你,到时你别不答应。”
她说:“我肯定不答应,我不想结婚,结了婚一切就都变了。”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感觉我同学就挺兴奋的。”
她说:“我不知道,我也是感觉。”
我说:“你不能在这件事上给我消极的影响,我妈还指着我抱孙子呢。”
她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开玩笑说:“你太损了,你不跟我结,还天天占有我。”
她说:“你就那么想结婚阿?结婚证现在国家都不能颁给你,离法定年龄还早呢。”
我笑了。
说实话,我也不想结婚,但我总是想着文雨如果离开我会怎么办?我总想着能为她做点什么。
我觉得我很了解她,我一直按照我的意愿来给她一些东西,而从没问过她需不需要,我总是轻而易举的许下承诺,我一直在证明我是多么在乎她;而文雨,却从没要求我要为她做点什么,她只是在和我谈恋爱,她享受其中的乐趣,她不需要我的承诺,也不需要我的将来,她要的是此刻我能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走过一条条热闹的街。
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不由的考虑到一些终极命题,比如存在的意义,比如生与死的问题,人为什么生?又为什么而死?文雨说她对死亡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说如果哪天她突然大限将至,她一点也不会难过,而我是很畏惧死亡的,第一我觉得人活着的不容易,第二是因为我不想这么快就到生命的终点而很多事都没来得及做,这里面有我的自私。
圣人对死亡通常都是很随便的,像佛陀和耶稣就是,一个打坐,一个被钉,或许他们知道自己可以永生,就对死亡不太在意。
这点文雨不比佛陀和耶稣差哪里。
但我没能从书本里找到佛陀和耶稣死后,他们的亲人是怎样的痛不欲生,他们好多了,普通人就不一样,当一个人死了,亲人会比本人更痛苦。
文雨无疑就是这样,她爸妈的离去给她带来了无法改变的悲境,不管什么时候,这种隐痛都会无时无刻围绕在她周围,她还要不得不去渐渐适应,作为记忆搁置在身体深处,